天启四年春,大将军颜卿为反定叛乱身亡,女帝伏瑶哀恸不已,举国同哀三天。
时间流逝,血色渐渐被掩盖住,有人忘了,有人没忘。
从初春到立夏不过几月,伏瑶却觉得熬了许久。
此时在女帝寝宫中,已是深夜,但是进出的太医宫婢众人仍旧人流不息。
此时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似纸,容貌精致冷清的女帝和平时冷冽的样子大不相同。
已是炎夏,屋内依旧燃着不少的火炉,可是女帝伏瑶还是浑身冰冷,竞暖不了她丝毫。
“陛下。”婢女看着伏瑶吐在纯白丝巾上大口的鲜血,小声惊呼出声。
伏瑶摇摇头,“孤没事。”整个人看起来稍微用力就会被捏碎。
“我想去见颜卿,阿奴。”伏瑶轻轻的话却让身边的婢女哭出了声。
“陛下,阿奴姐姐她已经走了。颜卿将军也走了。”一个年纪较小的婢女哽咽的回答。
伏瑶有点恍惚,她的颜卿,她的阿奴都为这所谓的盛世走了。最应该死的她,居然还活着。
想着想着,喉咙处又传来腥甜的感觉,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将另一条白丝巾染得透红,床边的婢女慌成一团。
听着婢女压抑的小声哭声,伏瑶看向一直为她调理身子的方桓,毫不避讳的询问:“还有多久?”
方桓垂头掩住神色,用他依旧波澜不惊的语气开口:“陛下,您会好起来。”
“孤自己的身体自然清楚。”伏瑶摇摇头,“明天把伏芮唤进宫里。”
“是。”在一边伺候多年的青欢应出声,不难听出她声音里的哭腔。
“熬了那么久,孤不想等了。”伏瑶认真的看着方桓,不似玩笑模样。
“孤累了,你们下去吧。”伏瑶摇摇手让众人都退下,眸子里疲惫不堪显然易见。
方桓看着伏瑶奄奄一息的样子,终不忍的开口:“陛下,多爱惜自己。”
“方桓,你离开这里吧。莫要回来了,这地方冷清得很,还处处浸着血。”伏瑶脸色比原先又苍白了几分,唇色不见一丝血色。
“伏瑶,你在这里,我便不走。”方桓站得挺直,语气也笃定。
“我快死了。”伏瑶直接把他们一直掩盖的事实说明白。
伏瑶视线移到窗外,这般晴朗的夜晚,竞没有流萤出现,她失望的笑了笑,怕是等不到了。
方桓张张嘴,终是没有说出一句话。
在临走之前,方桓把最近寻得的安神香递给了青欢。
“方先生,陛下她究竟怎么了?”青欢焦急的问道。
“久念成病。”方桓幽幽的叹了口气,大概是命吧。
第二天的伏瑶精神好了些许,唤青欢梳洗的时候,青欢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这回光返照又能坚持多久呢?
“青欢,别哭。”伏瑶看着镜中微微染了点血色的模样,轻笑了一声,这样终归不是太丑。
“给我梳个旧时的发饰。不好看的话,阿卿和阿奴可是会笑我的。”伏瑶摸着手中的玉簪喃喃自语。
青欢闻言竞落下泪,“陛下,莫要再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