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半后,李牧秋考完最后一门课,放下笔,安安静静听着心脏跳动。
她这些日子,睡眠的时间越来越少,经常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夜里大睁着眼睛,数了一澳大利亚的绵羊,一直到天微微亮起,才猛然睡去。
然后在一两个小时后,突然惊醒,心脏剧烈的跳动,她觉得附近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她睁开眼睛,却发现宿舍空空如也,人都走光了,这才着急忙慌的爬起来考试。
交完卷,出了考场,她感觉有点迷茫。
昔日同学熙熙攘攘大包小包等着家长来接。
她把锅碗瓢盆都带上,也不过一个尿素袋子。
看着室友一个个被人接走,她感觉自己是个孤儿。
但她还不如是个孤儿!
她像一只草原上的羚羊,没有种群的庇护,身边都是要吃她的踩狼虎豹,连睡觉和喝水的时候,都要担心会不会被人一口咬死。
晚上七点,月光下孤独行走的李牧秋,像一只即将变身的狼。
她望着月亮,她磨磨蹭蹭,她不想回家。
家里不会有人想她,不会有人护她,不会有人爱她。
与其说是回家,不如说是待销售的产品回到了生产车间。
李牧秋的父亲透过烟雾,眯起眼看她,仿佛在估算她的生产成本,琢磨应该拿回多少利润。
李牧秋大概也知道父亲的想法,她狠狠的瞥了父亲一眼,恨恨的端起碗吃饭。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家里,也是需要低头的地方,同外面的世界一样,充满了秩序。
吃完饭,李牧秋去洗碗刷锅,她当然得洗碗刷锅,这些都是天经地义的事,像太阳东升,像月亮东落一样不容置疑。
但是这次她洗着洗着,突然感觉一阵头晕,啪叽倒在了地上。
闭上眼睛之前,她看见父亲向她走来。
拥有自我意识的产品,会妨碍销售,她父亲面带微笑,把她抱了起来。
她记忆里唯一的温馨画面,她拼命的想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即将坠入深渊。
模模糊糊中,她感觉自己被放到了床上。
该死,早知道不回家了。
她咧着嘴笑了笑,都怪自己把钱花光了,早知道就在外面住旅馆,不,哪怕是在外面睡大街,也不要回家了。
她觉得自己好蠢,竟然会对家人有不理智的幻想。
“她怎么笑了,她要是醒了怎么办?”
她听见有人在说话。
“醒了怎么了,你一个大男人还对付不了她,你放心,我们已经收了你们家的彩礼,我女儿以后生是你的人,死是你们家的死人。”
那是她父亲的声音。
她听见了关门声。
一个男生蹑手蹑脚的朝她走来,伸手去解她穿了五天没洗的校服。
脱到一半,发现李牧秋的头发压在下面,又把她头发从背底下抽了出来。
那一大把乌黑亮丽的头发。
男人有点出神,扯掉她的头绳,随手一扔。
即使闭着眼,李牧秋也感觉到了,那带着两朵并蒂复瓣蔷薇的头绳,离她的手,很近。
意识极限延伸,仿佛用了秦王扛鼎的力量,她够到了头绳,刹那间,头绳化作一只法杖握在她手里。
锋利而尖锐的蔷薇花刺扎破她的手心,鲜血滴落处,嫩绿的藤条疯狂的从中涌出,长成嗜血的花藤。
李牧秋睁开眼,看都没看呆滞的男人一眼,她暗绿色的眸子,写满了杀意。
“死。”
她心里唯一的想法。
嗜血的藤条生长出坚硬骇人的刺,仿佛读懂了她的眼神,瞬间将男人捆了起来,藤蔓活物般勒紧了四肢与脖颈。
那男人青筋爆裂,口不能言,瞪大了惊惧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