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少年有着与农家孩子不同的白净讲究,此刻他脸上蔑视的表情没有丝毫遮挡。
楚锦河稍稍抬起点头,正要开口,一旁的楚锦山却先开口了:“张耀祖,我娘现在也是你娘,你目无尊长指着她大呼小叫,你也算读书人。”
张耀祖?楚锦河想了想,喔,这就是张家老三张礼前妻留下的三房长子,张家孙子辈分里唯一的一个读书人,在张家很得老爷子喜爱。
程氏拉住楚锦山,:“小山,别说了。”程氏身份对于张耀祖来说本就尴尬,自己是继母,稍微不妥就会被外人念叨,她在张耀祖面前从来都是畏畏缩缩的。
楚锦山摇头,扶住母亲的手,他和自己母亲不同,张家没有把母子三人当自己人,他也从没把张家当自己人,在他看来自己唯一的亲人只有妹妹和母亲,自己或许现在还无法保护她们,但至少得维护她们。
老太太指着楚锦山的鼻子叫道:“你这是什么语气!”
张耀祖冷笑:“一个曾经给别人做妾的女人,有什么资格给我做母亲。”
此话一出,对程氏可以说是诛心之言了,果不然,程氏面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与人为妾,是她这辈子无法洗清的污点,为这事她被父亲逐出家门,后半生都活在被人诟病之中。
这小混蛋,楚锦河眼眸垂下来,内心已经想着怎么出力这个混蛋了,她当年还在军校当学生的时候敲闷棍这样的事情也没少干过。
楚锦山面上也冷笑:“那也是礼叔明媒正娶过门的,你堂堂正正名义上的母亲,对着母亲指手画脚,自称圣人弟子,礼仪德行如此,有辱斯文我看还是奉还给你。”
楚锦山眼眸变得冰冷,面上冷静,这几句话下来,奉还的漂亮。
楚锦河看了看被楚锦山捏疼的手,心中知道楚锦山心中的不平静,又看了看张耀祖已经被顶的恼怒的脸庞,想的却是楚锦山这面上丝毫不显的功夫比张耀祖要好多了,如果张家把培养张耀祖的功夫放在楚锦山身上,楚锦河觉得楚锦山估计能能比张耀祖更有一番作为。
“满口胡言。”张耀祖气短,楚锦山这野崽子其实说的没错,但他怎么也不会承认一个妾出身的人做自己母亲:“妾生的贱种就是没教养。”
楚锦河眼皮都没抬一下:“比指着母亲鼻子说话的人没教养?”
“你怎么和耀哥说话,一群短命鬼。”老太太维护已经脸色变黑的张耀祖,张耀祖黑着脸一甩袖子,一副不屑于他们说话的样子。
“短命鬼不敢当,我们怎么也走不到老太太您前面。”楚锦河斜撇地面,老老实实回答。
老太太又要气晕过去了,干脆一边叫骂,一手拎起一旁的一根手臂粗的柴火,就要上手。
程氏大惊失色:“娘,阿雅才大病一场,不能打啊。”
楚锦河饿死这件事,张家怕外人戳脊梁骨,一直对外宣称是大病了一场,但到底如何,张家人都心知肚明。
一言不合就开始动手,楚锦河轻轻摇头,用巧劲退开程氏,避免她被牵连,脚底抹油,溜的很有水平,再看楚锦山,原以为他会老老实实挨一顿打,谁知道,他一面嘴上喊疼一面不动声色的也躲的飞快。
两兄妹这个时候就显得出奇的有默契,老太太张牙舞爪挥着棍子,他们就一面嗷嗷叫一面上蹿下跳,牛氏在旁边火上浇油,程氏跪在地上哭着为两兄妹求饶,一时间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隔壁院子都被惊动了。
张老爷子带着二儿子张行和三儿子张礼回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场闹剧,楚锦河眼尖,见着真正能处事的人回来了,面无表情往地上一趟,眼睛一闭干脆装晕。
楚锦山也不傻,往地上一跪抱着楚锦河就开始哭,他动作不慢,但抱起楚锦河,没法躲闪,背后就挨了一棍,楚锦山眼中闪过一丝厉光,随即摆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隐忍的哭腔听着就让人觉得他们兄妹两受了多大的委屈。
晚饭的点本来就是人多的时候,张家这一阵鸡飞狗跳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人,古代娱乐活动少,谁家有点事总能让无事的村民找点乐子。
一个扛着锄头的大汉,垫着脚看了看院子里的场景,嘴上渍渍渍几下,看着张老爷子道:“老爷子,你家那几个又打小山两兄妹啊。”
周围几个围过来的妇女也哎呦叫着:“哎呀,真可怜啊,小山小河两小娃都挺懂事,咋就总看不过去两小娃子,整天打打骂骂,真可怜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