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乘鸾的脚步,果然停住了。
“殿下不是说了,他不过是个北辰的车夫?”
她将话原封不动奉还了回去,反而让景元熙脸上有些挂不住。
“呵呵,车夫,只是个幌子。”景元熙上前一步,“姮儿,离这个人远一点,他很危险。”
凤乘鸾向后退了一步,我该离你远一点,你很恶心。
“殿下,你吓我啊?”她脸上依然在笑。
景元熙左右四顾一番,沉吟了少许,才神秘开口,“据本宫收到的情报,你身边的这个蓝染,实际上就是与凤将军十年来交锋不下三十余场的北辰靖王,阮君庭!”
他说完,看着凤乘鸾的眼睛,果不其然,他在她眼中收到了意料中的一抹震惊。
但是,只是一抹,一闪而过。
噗哈哈哈!凤乘鸾笑出了声,歪着头道:“殿下,您若是在北疆,拿那魔王的名号,或许能吓到一两个无知少女,我可是凤少将军,阮君庭这三个字,吓不到我的!”
她转身提了裙子,走下山坡,向后挥挥手,“玩去了,臣女告退!”
妈蛋,蠢货!
想拿阮君庭吓我,离间我跟蓝染!
这个景元熙是不是脑子长在屁股上!
阮君庭那个矫情狂,自恋狂,会舍得在脸上戴个面具藏头露尾?
他那副死相傲娇,唯我独尊,会屈尊降贵陪外公下棋?
他杀人如麻,茹毛饮血,会在她腿上睡得像只大猫?
他见人就咬,一本正经地耍流氓,连偷看她洗澡的事都干得出来,会一个月来进退有度,对她以礼相待?
不会!绝对不会!根本不可能!
蓝染他不会骗我。
而且,阮君庭我见过,只要蓝染摘了面具
凤乘鸾忽然不敢想下去了。
马球在南渊的起源,要从兔子说起。
在很久以前,南渊某一朝,有个皇帝,最喜欢打猎,有一天,他带着一群大臣嫔妃在御苑中行猎,忽然草丛中跳出一只不大不小的兔子。
嫔妃们欢喜惊呼,争先恐后地策马去围堵那只兔子。
谁知这兔子十分激灵,十几个妃子大呼小叫地骑马追了半天,却每每都被它给逃了。
皇帝一时兴起,便传了道口谕,“今天谁抓到兔子,就专宠一个月!”
这个诱惑可实在是太大了!
妃子们一拥而上。
她们平日里都谨小慎微,温柔娴静,即便是陪伴御驾行猎,也是穿得高贵典雅,可抓起兔子来,就全都忘了仪态,策马迂回之间,有的发鬓散落,有的香肩半露,衣带与披帛萦绕于烈马烟尘之间,再辅以尖叫声,实在是别有一番风情。
皇帝越看越喜欢,索性猎也不打了,天天在御苑让妃子们抓兔子,不但让妃子们抓,自己也亲自带着大臣们一起抓,终日乐此不疲,根本就不想回宫上朝。
后来就有大臣献策,说抓兔子终归不雅,不如命人以木藤做成七宝球,在宫中开辟出一块场地,专门供娘娘们玩乐,如此一来,既不耽误国事,还能君臣同乐。
皇帝欣然同意,从此,南渊就有了马球。
所以,现在每场马球在开场之前,都会有一段暖场活动,便是围地放兔子,之后由贵族少女们骑马追赶,将场地踏上一遍。
此时,场地中间,已经被扔进去十多只瑟瑟发抖的大白兔,各个脖颈上用丝带系了花结。
准备上场的千金小姐们,手持系了五彩丝带的偃月仗,已经各自挑了脖子上套了花环的白马。
如此种种,说白了无非是为了取悦看台上的那几位皇子,出了风头,搏了彩头,也好待价而沽。
凤乘鸾自然是没兴趣,她在人群中穿梭,蓦地看见蓝染立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身边站着个满头红毛的人。
那个人,好生面熟!
她前世一定见过,是谁来着?
她抬起头,正想再看个仔细,面前近距离糊过来一张妆容精致的脸。
“凤姮,一个人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又是容婉!她今日打扮地极其明艳,粉蓝百褶长裙,在百花丛中,分外夺人眼球。
“何事?”凤乘鸾目光越过她,再向方才的方向望去,蓝染已经不见了,只有那个红毛,还站在原地,抱着手臂乐呵呵看热闹,仿佛从头到尾就他一个人一般。
他那副眉眼,生得精彩而凛冽,让人看了一眼,就像是刻在脑海中一般,但是,到底是谁呢?
二十年间,她见过的人太多,竟然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她还在凝眉仔细回忆,容婉已经不由分说,递到她面前一根偃月杖,“刚好多一根棍子,一起来抓兔子啊?”
说完,嘴角诡秘一笑。
凤乘鸾身后,已经站了谭秀儿那几个人,果然就有人跟着笑了,“哎哟,咱们容大小姐弄错了吧,凤三小姐武功好归好,可是偏生不会骑马,向来只有跟在后面用脚跑,吃土的份,世人皆知啊!”
容婉唰地将送到凤乘鸾面前的偃月杖又收了回去,“哎哟,真是的,忘了三妞不会骑马了,真是可惜。”
说罢,咯咯笑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