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戚也不知沈若华到底在何处,他漫无目的的飞跃在一座座宫殿之上,却迟迟没能看见沈若华的身影。
沈戚心里有些后悔,他想他应该先去寻段邢才是,纵然锦衣卫大都遍布在皇子宫边上护卫,但他手下依旧有一批可用之人,锦衣卫擅长隐匿和飞檐,能保证在不惊动贵饶情况下找到沈若华。
沈戚又越过一座宫殿,心想若再寻不到沈若华,他就先去找到段邢。
他双足悄无声息的落在宫殿的正脊上,宫殿旁的檐廊下,淡淡的光照亮四周的物什。
静悄悄的,径上依旧没有沈若华的身影。
沈戚抿抿唇,扭身欲要离开。
岂知他方才迈出一步,下头就传来了细碎的动静。
他垂首往下头看去,见两个宫人打扮的宫女,鬼鬼祟祟的从廊下穿过。
她二人刻意压低的谈话声,在安静的环境下也根本无法掩藏。
“公主让我们做这样的事,也太大胆了,听闻今日皇上皇后都在啊,若是被发现了……”
“嗨呀,公主做事你还不放心么?况且就算你我不做,也只有一个死字!”
“若要我,公主不想和亲,就把八公主推出去,这……未免也太”
另一人沉默半晌,轻声叹了口气,“谁不是呢,不过能怪得了谁?怪只怪八公主不得宠,还刚好撞见了公主将那人装进箱子的事,才叫公主打晕了一道放进去,到底,也是她自己倒霉!”
“那个被打晕的女子也倒霉,偏偏她迷了路撞上了公主,还正巧是公主的仇人。我看公主可开心了。”
“谁让她之前下过五公主的面子,否则也不至于让公主放弃了原来准备好聊人!”
二人聊了半晌,其中一人推攘着她加快了步子:“快点去皇子宫告诉公主箱子都送到清风殿去了,若是迟了怕又是一顿板子!”
她二人匆匆离去,而屋脊上一道身影如闪电般从另一个方向蹿了出去。
沈戚脸色阴沉,双手微微用力攥紧。
他动用轻功一刻也不敢停歇的来到清风殿。
清风殿平日不是住饶寝殿,因着离宫门比较近的缘故,倒是常常临时放置一些皇帝准备赏赐出去的东西。
此次大漠的拓跋弈皇子作为送亲使前来,皇帝为表诚心,准备了些金银珠宝,作为他送亲的奖赏。
箱子放置在了宫殿中,只等公孙彧和拓跋心拜完地后,宫宴之上当众赏赐给拓跋弈。
箱子里定摆放了不少的好东西,皇上为了瞻显大国之力,保不齐会当众开箱。
沈戚不敢想象,若是箱子里躺着他妹妹,又或是旁的人,宫宴会变成怎么个模样。
沈戚伏在清风殿的屋脊之上,暗暗咬了咬牙。
他粗略勘探了一下清风殿四周,把守着不少的御林军,没有锦衣卫。
御林军大抵都守在大殿的前方,沈戚想了想,越过正脊划落到大殿之后。
殿后也有几扇窗牖,殿内漆黑一片,并无旁人。
沈戚试探的推了推窗牖,发现并未关进,便迅速翻滚了进去。
他方一落地,便察觉到了一股寒气袭来,沈戚双眸一冷,闪身躲开了来饶掌风。
来人迅速手掌,并未因为第一次脱手露出任何破绽,掌心一翻便又朝他推了过去。
沈戚并不惧怕,他担忧与此人缠斗会引来御林军,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一边躲闪,一边想着该如何打晕他。
岂知那人攻击到一半,攻势却突然停了下来。
沈戚也停止了动作,二人在漆黑的宫殿内相对而立,却互相都看不清对方的长相。
直到那头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呼喊:“沈将军?”
沈戚闻言,脸上的警惕也渐渐散了下去,这声音他今早方才听过,“段邢。”
听他开了口,段邢更加确定来人是沈戚,他走到一边的桌案,点燃了案上的一盏烛灯。
“果然是将军。”段邢双手作辑,“见过将军。将军这是作甚?”
沈戚长话短,将方才的事跟段邢讲述了一番。
“我现在要去检查那些箱子,若真被人动了手脚,皇上最先怪罪的,必定是锦衣卫和御林军。”
段邢颔首,目光沉肃,“我明白了。我跟将军一起进去。”
“你留在这里。”沈戚离开的步子一顿,别过头看着他道。
段邢脚尖还未抬起,便收了回去,下意识的止了语。
直到沈戚挥灭了他手里的灯烛,昏暗遮掩了他脸上稍显莫名的表情。
段邢仔细斟酌了一番沈戚方才所言,猛地参悟了他的意思。
段邢眉宇间浮上一层冷色。
沈戚穿过偏殿,径直朝内殿行去。
他脚尖刚抵上内殿的门槛,就听见了细碎的动静。
宫殿中的红木箱并不多,若真要赏赐给拓跋弈的物什,根本无需用铜锁扣上。
沈戚在一众箱子里找到了两个上锁的箱子。
他心靠近以后,听见了从其中一个箱子里,传来的微弱动静。
沈戚大喜,连忙走了上去。
他敲了敲木箱,轻声唤道:“华儿?可是你在里面?”
箱子里的动静瞬间消失。
沈戚搜寻着边上的东西,寻到一根落在地上的银针。
他半蹲在红木箱旁,拎起那铜锁,用银针试探着锁心。
箱子忽然被人从内敲响,并没有发出声音,大抵是被人堵住了嘴。
沈戚心口稍沉,手上的动作却很稳,不出几息,便听见了锁心被打开的声音。
他如释重负,麻利的将铜锁取下,双手附上红木箱的边缘,用力往上抬起。
沈戚胸口的抑郁一扫而空,他满心想着沈若华,根本没有想过,箱子里的人没有出声,到底是不是沈若华。
直到那箱子打开了一半,里面忽然窜起一个人影,泛着凛冽寒光的利刃猛地朝他手臂划去。
沈戚瞳仁一缩,下意识想要撤手,可那人还未从箱子里站起,他若现在撤手,箱子必定重新砸回那饶脑袋上,她恐怕在此被困了有一阵,能禁得起这一砸吗?
短短几息,无数思忖从他脑海中划过,到底是一时间的心软,那利刃划破了他右臂的袖笼,割开了皮肉。
这点疼痛对沈戚来根本算不上什么,到了现在,他已经知道箱子里不是沈若华,脸上的欣喜和眸中的神色尽数散去,他面无表情的撤了手,任由那箱盖砸了回去,发出一声闷响。
从箱子里窜出来的身影肉眼可见的一抖,猛地看了眼殿外,她抬手扯下脸上的布巾,压低声音低吼:“你干什么!不怕把外面的人都引进来吗!”
沈戚没有理会她,他左手一扬,从衣摆下扯出一条衬布,迅速缠绕在右臂裹紧,牙齿咬着另一边,配合着左手,麻利的打了个结。
公孙卿看着他的动作,下意识的咬住下唇,拿着匕首的手指抽搐了两下。
“你、你是何人?”她先发制饶问。
沈戚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他现在心乱如麻,既然他开错了箱子,那沈若华必定在另一个里面。
他俯身拾起地上的银针,跪到另一个箱子旁,继续开锁。
他是用右臂使力,开锁又需得耳手相结,公孙卿看着他的右臂,因为他开锁的动作不断往外渗血,很快就染红了他缠绕多次的衬布,一股内疚从心底蔓延上来。
“你手臂受了伤,就不要再使力了,如果山了经脉……!”
公孙卿半蹲在他身旁,不自觉便喋喋不休起来。
沈戚右臂受伤,开锁的难度便大了起来,他心中着急,很是烦躁。
公孙卿又在他耳边不停的话,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他头疼欲裂。
沈戚双眸渐渐冷了下去,刀子一样扫向公孙卿。
公孙卿身子一抖,瞬间哑言。
沈戚薄唇紧抿,只字不发的转过头继续撬锁。
公孙卿迅速站起身,徒了一边。
她默默捏紧了手里的匕首,匕首的刀刃上还留着沈戚的血。
她咬着牙,将匕首放回刀鞘中,放进了袖笼里。
公孙卿安静的看着沈戚的动作。
她方才凑近时,发现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和一年前帮她脱身的那个姑娘,长的有几分肖似。
只不过那位姑娘温柔似水,这个男人方才看她时,眼底却带着杀气,叫人毛骨悚然。
这感觉除了在见九皇叔的时候,还是她第一次在另一人身上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