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他们在外面兜兜转转了好多天,等回到长安,已经是六月了。
一回林府,冬青忙拉着李好音进了院子,“可等到你回来了,杏儿都熟了,春晴打不下来,你快跟我去打杏儿。”
林靖院里的那棵杏树,有三人高都不止,金黄的杏果挂在绿叶的间隙中,光看就够人流口水了。
垂在最底下的枝丫上,能站在树下够得着的杏儿已经被人摘了,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贪嘴的冬青给吃了。可上面的杏儿就摘不到了。
李好音刚回府,一口气儿都没歇着,就忙着爬上树,骑在树杈上。冬青给她拿来了一根竹竿,她拿竹竿使劲儿敲打着树枝,熟了的杏儿就落雨一样掉下去。
冬青在底下拿布兜子接着,有些黄中带绿的杏儿也被连带着打了下来,春晴着急地喊:“先打阳面的,阴面的还没熟呢!”一边捡起掉在地上的杏儿,装进布兜子里。
李好音两只脚勾着树枝,身体就悬在半空中,林靖站在树下看着她,不动声色地护着,怕她摔下来。
他从布兜子里挑出一颗熟透了的杏儿,黄澄澄的杏儿上透着红晕,吃起来格外香甜。
小时候,有一阵他特别爱吃杏儿,父亲就给他在院子里种了这棵杏树,现在想来,这应该算是父亲少有的温柔时刻了。
一开始,树很小,一年也就能结几颗小杏儿,还是青黄青黄的,咬一口,能算得牙疼。现在,杏树已经长到了碗口粗,果子也这么大、这么甜了。
但现在这家里,只剩下了他和祖母两人。
原来在皇宫里给太子做陪读的时候,虽然也很寂寞,因为见不到家人。但是知道他们在长安,无论什么时候回来都能看到他们。
现在的寂寞就是真的寂寞了。
周维桢其实也很寂寞。
太子并不如平常人想象的那么好当,周维桢每天寅时就得起床,去书房里读书,然后等老师祝承洲来给他们讲课。在老师面前,还必须正襟危坐,一天这么坐下来,也得腰酸背疼。
除此之外,还得学礼仪、学兵法、学武功、学射箭……完全没有玩乐的时间。
一群伴读的孩子,都规规矩矩、唯唯诺诺的,唯恐干坏事受罚。只有林靖一个人最机灵,并且与他性格相投。
小孩子生性爱玩,一天只想往外跑,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约束。
有一回,林靖与周维桢一拍即合,决定在祝承洲的茶水里下泻药,整一整他们的老师。
侍奉茶水的小太监吓得直给他们磕头,“太子殿下,您可千万别这么做呀。要是祝太师出了什么事,奴才会被砍头的。”
“不过是拉个肚子,能出什么事。”周维桢正在兴头上,哪儿受得了别人的劝。
他无所谓地对小太监说:“怕什么,事情本来就是我和阿靖干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是有人问起来,你死活不承认便罢了。”
于是,林靖搞来了泻药,茶歇的时候,周维桢把药下在了祝承洲的茶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