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放假回来,家里多了一个小丫头,我认得是严家的女儿,叫英子。英子才十来岁的样子,但每天起早贪黑的什么活都干,而且父亲对英子的态度十分的恶劣,甚至还打过。
母亲还可以,经常护着英子,看见父亲使唤英子,母亲就假装让英子做针线活,但总也有护不到的时候。
英子的针线活也做的非常好,家里的绣品都是英子在的时候和母亲一起绣的,当然,做针线活是英子干的最轻的活,除了做针线活,英子洗衣,喂猪,家务活见什么做什么,但做饭始终都是我母亲的活。
我的家虽然有点田产,但也比不上真正的大地主,家里的活还是以母亲为主,而田里的活以父亲为主,忙时雇佣几个短工,所以,父母亲平时也不闲着。
英子的父亲赶走了我家的几匹马,那也是我父亲的命根子,将心比心,他能挣下那一份产业也是很不容易的,就这么没了,他也是非常的生气,可是英子的家里那么穷,拿什么还呢,英子的母亲很不舍,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好忍痛割爱的用他们的女儿英子抵债,英子就是这样进了我的家。
刚开始,因为有气嘛,英子也受了不少的罪,但英子聪明能干,很得我母亲的喜欢,经常教她学着绣花,做针线。
再后来,英子女大十变,我的父母越看越喜欢,就萌生了想要英子做儿媳妇儿的想法,于是他们真心诚意的培养英子,对她也是比以前更好了很多。那时我在城里上学,并没有过要结婚的想法。
但每次我回到家里,英子在我的面前总是羞答答的像一朵花,令人无法拒绝,我有过无数次的念头想要放弃学业,但受大环境的影响,我在学校就已经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整天忙着革命,学习,似乎为了家国的利益便不能儿女情长。
记得,最后一次离开家的时候,我也非常舍不得,但我不能对她说任何令她心存念想的话,因为我无法对她负责。
可是,就在我要走的时候,从不敢正眼看我的英子,抬着头,两只放着异样的光的眼睛期待而又幽怨的盯着我,亲手放在我的手里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红绸子,上面绣着一枝淡绿色的并蒂莲,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
我知道英子的心意,但我无法对她承诺,只好将这份朦胧的情意深藏我的心里。
后来我写信说服了我的父亲,让他放英子回家,但经过几年的相处,我的父母非常的喜欢英子,不想让她离开,虽然也舍不得,但女儿是人家的,没有理由继续霸占着不放了。
后来,我的父母想我,也知道我不可能回家种地了,就卖掉了田产,到城里开了个小店,以后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
直到我老板儿去世后,收拾旧物,意外的又找打了这块绣着一枝并蒂莲的红绸子,让我想到了英子,想到了桃花村,原来老家,旧物才是一个人的一生中最割舍不断的牵挂,所以,我一定要会一趟桃花村。
老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红绸子,展开来放在大家的面前,虽然年代已久,但那一对盛开的并蒂莲依然非常鲜活的盛开在所有人的面前,别人都没什么感觉,但郭占金却不淡定了。
他的母亲也有一块同样的红绸子,那是母亲用来包最重要的东西的,以前家里的钱母亲都是用这样的一块红绸子在包着的,上面也绣着同样的一枝并蒂莲,谁也没有问过母亲这块红绸子的来历,只知道母亲总是把他珍藏在柜子的最里边,谁也不让碰。
而且,母亲在临终前,还把那块红绸子缝在了自己胸前。
原来,竟有这样的故事。
郭占金笑着说:“大爷,原来这块红绸子还有故事呢,我们都不知道,您这次是专门回来看我妈妈的吗?”
“是的,故人嘛,可惜,她岁数不大就先走了。”
“大爷,这也算是了了您的心事了,俗话说,亲不亲,故乡人,您也是桃花村的人,如果可以,以后欢迎您经常回来,饭来了,咱们吃饭。”
一桌乡村盛宴,吃的老人不住地感叹家乡的美食,人老了大概都是这样,大鱼大肉摆在面前不想吃,却只想着小时候的饭菜,殊不知这吃进去的却是一份遥远的思念和一抹生锈的记忆。
大概是吃多了,老人靠在椅背上有点儿弯不下腰的意思。郭占金把他扶到床上让他好好的休息一下。
两个孙子对桃花沟充满了兴趣,他们几个人喝完茶,一起踱步到桃花沟,行走在石子沟里,两个年轻人激动不已,他们笑着着说:“这简直就是神仙居住的地方,大叔,这么好的地方,为什么不申请建设风景旅游区。”
“我已经倾家荡产了,拿什么建设,是有那么个心事,但力量不够了,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