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耘奎来至长安城是半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世子府已经被封,日常几乎见不到什么人进出,外面的守备看似松散,实际情况却未可得知,长安城不小,有的是地方去藏人,藏人容易找人便不易,因此既不知顾清越姐弟是否仍在世子府,又不知其性命是否安然无虞。
他是费了好大的工夫才得知世子府里只留下了大云皇子顾明川,生死未卜,而大云公主顾清越在尚书府,却成了顾府庶出的二小姐,他自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何会这样,想了种种,又一一否定,市井小道消息最灵通,他便流窜于茶楼酒馆,希望听得一些可用的消息,那日刚在酒馆里坐下,便听见西侧一桌子聚了六七个人正闲谈:
人人都喜形于色,得意于战争的胜利,说自朝将士如何英勇神武云云,忽而其间一看起来较憨厚的男子道:“我就纳闷了,你们说咱南宁好生把他们的皇子送回去,它云国区区一个小国,咋就二话不说把咱的使者给杀了?这不自己往刀尖上撞吗?”
一胡子拉碴的大汉抬手往嘴里丢了一个炒花生豆,边嚼边道:“这恁谁知道呢,估计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呗!”
“哎呀,就不说这”两人中间一个尖嘴猴腮模样的道:“单看那云国皇帝,一脸短命相!能不灭国嘛!”
憨厚男子问:“你见过云国皇帝?”
又有几个人被吸引过来,众人齐齐看向他们这一桌,猴脸男一时没了底气:“见倒是没变过!”
众人又齐齐:“欸”
邻桌一粗衫老者在这“欸”的尾声里道:“我见过,我见过云国皇帝顾宣。”
一人便问:“老头儿!那顾宣倒长成个什么短命样嘛?”
随即便有人“哈哈”大笑起来,馆子里一阵阵笑浪涌过,老头捧着酒盏“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又擦了擦灰白胡子上沾的酒滴,才不急不缓道:“一二十年前,顾宣来过长安城。”
零零散散的便有人开始附和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十几年前,顾宣是来过咱长安城,那时候他还不是皇帝呐!只是当时大家都不知道在哪个旮旯里忙活呢,谁闲的没事干专门去看他呀!”
焦点又回到老头身上,他道:“生的好一派贵公子模样,眉眼带笑,很是不羁。”
猴脸男见自己被那老头的话打了脸,也不羞恼,只是提了提底气,挺起胸脯抢话道:“可不是一派不羁的贵公子模样嘛!他那时候又不用操心皇位什么的,身份又显贵,可谓是春风得意享尽殊荣,咱寻常百姓哪能享受的来!”
一人吐槽道:“你刚刚不还说人家短命相吗?”他旁边那人顺手拍在他肩膀上,嚷道:“哎哎哎别打岔!他又没说错。”转而又问猴脸男道:“此话怎讲?”
“他排行老七,上面还有那些个兄弟,他需要操心些什么?不过是今日这里的山水好,明日那里的楼阁美,要是身边再有几个美姬,那不得逍遥快活死了!”
“那跟富贵人家的闲散公子哥有什么区别?”
“所以啊他注定不能长久嘛,短命相!他要是能好好做他的闲散王爷不也好嘛,谁知道云国那老皇帝一直没立太子,到最后竟硬生生越过他前面诸位兄弟,将他推上了皇位,他那便宜老爹不知道早将国库霍霍成什么样子了,交到他手里的不过是一个空壳子!你说这顾宣养尊处优惯了,突然接手这么一个破篓子,他能行吗?”
众人附和道:“怕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