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花了两支烟的功夫，在他拆了又盖，盖了又废，废了又拆的循环之下，城市里终于出现了一个以废弃医院为圆心，以数个街区为半径的无人区。

刺耳的背景音乐在他脑海深处呐喊。

“终于弄完了。”他长出一口气，把耳机扔在一边。

一个DLC有必要弄得这么真实吗？这个破医院的辐射范围也太大了。

周凯看着左上角的任务，越看越扎眼。

“我还是赶紧把任务做了吧，做完好把这个医院拆了。”

周凯把鼠标悬浮在医院门口，这将是他出现的地方。

他开三倍速把时间流逝到傍晚，按了下空格，暂停住游戏，准备穿戴VR设备。

恰好这时另外三人打完了一把：“上号啊，干嘛呢？”

周凯不想解释太多：“饭快到了，待会再玩吧。我先进我周家村儿里看看。”

周家村是他对自己这个档的戏称。

“回禀皇上，您的江山稳固，盛世太平，不用看了。”于哲掐着嗓子说。

周凯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真有毒。”，就按下了VR上的开始键，进入游戏。

他出现在医院门口，医院是暗灰色的哥特风格建筑，部分墙皮已经脱落了。高耸的尖顶指向天空，瘦削的建筑摇摇欲坠。“呼呼”的风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响，展现出一种奇异的萧瑟景象。

“挺细节嘛，这美术风格我喜欢。”大鉴赏家周凯说。

天色渐渐暗淡，空气愈发冰凉。他推开斑驳的大门，走进医院。医院内没有灯，月光穿过以红蓝二色为主的彩色玻璃，隐隐约约照亮了地面。

他沿着走廊，边走边逛，玻璃窗上彩绘着中世纪风格的画作。他越看越心惊，即使是对历史和艺术一窍不通的周凯，也能看出这些画作相当精美。

“我错了，这个DLC很良心啊。”他感叹道。

一种难闻的气味钻进他的身体。他跟着气味的方向前进，走到一扇门前。他走进房间，房间左右摆着两排架子，架子上是一罐罐泡在液体中残肢，大脑，内脏，眼球，耳朵。房间中央是个池子，池子中浸泡着许多尸体。

福尔马林，周凯一下明白了味道是什么。

池边还有几个高度腐烂的尸体，一堆白色的软体虫子在尸体的腹中翻滚。

尸臭混合着福尔马林的味道，熏得周凯脑袋疼。

不过他倒是完全不怕，毕竟不论是断手断脚，还是尸体，都是游戏里小人的模样。虽然像人，但和真人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咕噜，咕噜”浸泡着尸体的池子冒着小泡，逐渐翻滚起来，像一锅煮开了的热汤。气温随之升高，周凯感觉有些闷热。房顶上掉下许多新鲜尸体，周凯连忙躲开。大部分新鲜尸体都掉进了池子里。

池子表面浮上了一层油脂，部分尸体身上的肉，从骨头上脱离，落入锅中。

一股炖肉的香味传来，周凯再也撑不住了，转身吐在了一具腐烂的尸身上。尸体中的小虫爬过来，似乎在吞噬周凯的呕吐物。看到这一幕，他吐得更欢了。

一具腐烂的尸体不知何时爬了过来，抓住他的脚。他回头一看，密密麻麻的白色虫子顺着尸体腐烂的胳膊爬到他的身上。他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即使是在游戏里，这情景也够挑战忍耐力的。周凯伸脚去踹那尸体，腐肉像豆腐一样被他踹到了地上，剩下的骨头还紧紧抓着他的脚腕。

忽然，他听到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一只手拍打在他的肩膀上。他猛地回头去看，背后空无一人。周凯后背上冒出了一层白毛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