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2.试问花知否,君心似如何(五)(1 / 2)卿心赋首页

胤晟将我送回欣荣居,自己回了王府。

我把玩着手里的白玉扳指,胤晟说这几日流民未散,欣荣居的侍卫暂且不能撤去,这扳指自然也得我留着。

阿荷在院子里踱步,头顶愁云,面色惨淡,时不时望向房顶,见我来了,才如释重负,指着房顶,道:“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您快去劝劝吧。”

我瞧着房顶上抱着酒壶酩酊大醉的人,揉了揉额角,这丫头,跟着我这些年别的没学会,这些坏毛病倒学了个十成十。

我沉着脸问:“她是怎么爬上去的?你们就不能搬个梯子把她给我弄下来?”

我跃上屋顶,拎着江鱼下来。

这丫头醉意憨憨,嘴里不知在嘟囔什么,仔细一听,竟是在背礼记:“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

她在礼部不过是管一管书舍的杂事,怎么魔怔成这样?

又听她背道:“……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我把她扔在一旁,道:“你也知欲不可从,乐不可极,怎么还在这纵酒?”

她偏头,迷离地看向我:“静姝姐姐,我难受——”

“怎么了?”我蹲下身扶着她起来。

她攀着我的手臂,呜哇一声,吐了我一袖。

我黑着脸,又把她扔回地上,吩咐阿荷:“烧水!把她这一身酒气给我洗干净!”

阿荷见我鲜有地动怒,立即应了声是,准备去了。

“等等!”

“王妃?”

“煮碗醒酒汤来。”

“是。”

我瞧着醉意朦胧,抱着酒坛子瘫在地上的江鱼,叹了一声,脱了沾满秽物的外衫,又拿帕子把她身上、嘴角的脏污擦干净,拎着她回房。

好容易把这丫头安顿好,我0坐在一旁喝茶喘口气。

瞧着她眼角湿漉漉的似是哭过,想来是礼部那些老顽固瞧不起她是个女儿家,又给她小鞋穿,明日,得替她出了这口恶气去。

我心中愤愤,可又能如何?又不能真的大张旗鼓地跑去礼部。

我唤来阿荷,吩咐道:“你去挑几个得力的丫头,把她给我看好了,可别再这样醉酒了。”

“是。”阿荷放下醒酒汤,只听门外“笃”得一声,阿荷出门看时,不见人影,只有门缝里塞了一张信。

“静姝姐姐,小鱼儿可好。家兄今日实在不像话,负了小鱼儿一腔真意。小鱼儿伶俐,吾甚喜,怎奈家兄固执,又碍于山庄古训,终归有缘无分。愿静姝姐姐仔细开导小鱼儿,天下昂藏男儿比比皆是,家兄不过平庸之辈,若吾为小鱼儿,定然弃朽木而觅秀林。姐姐莫回信,姐姐读此信之时,希言怕已被家兄押回山庄潜心修业。莫念。——希言”

我合上信,回头看着江鱼,这丫头睡得昏沉,眼角仍挂着泪,喃喃呓语:“礼,不逾节,不侵侮,不好狎。修身践言,谓之善行……”

我给她掖好被角,拭去她眼角的泪。

这丫头一向谨言,便是对沈希音心有倾慕也只会藏在心里,怕是沈希音察觉,和江鱼说了什么,让她断了念想。

可怜小鱼儿,情窦初开,便遇上沈希音这个风流祸害。即使难过至此,也不肯吐露半句,只背着一篇篇的礼记麻痹自己。

我尚在感慨,阿荷来道:“沈少主来了。”

“知道了。”

我让阿荷好好看着江鱼,自己理了理衣衫出去。

今夜欣荣居掌了灯,澄碧的湖水映着暖黄的灯光,一轮月当空高挂,照着粼粼湖波。湖畔,有公子白袍翩翩,遗世独立。

沈希音浑身泛着酒气,望着湖面,问道:“她如何了?”

怎么一个个的都非得喝了酒再来我这?

我道:“才消停了一会,刚睡下。”

“嗯。”

“你和她说了什么?”

“我这半生风流无端,配不上她。也不想配得上她。”

我蹙眉,道:“你既然想拒绝她,便有千种理由,也不该这样伤她,她还小。”

“她年纪小,却心智成熟。若非当机立断,只怕是误了她。”说着,他转过身来,风流的一双桃花眼脉脉地望过来,我不知为何,心突然一虚,低下头。

他道:“你也知道,凝碧山庄有规矩,山庄继承人娶妻,当以世家嫡女为先。以江鱼的身份,只能为妾。她是你看中的,我不能委屈她。”

“确实委屈了她。”

沈希音突然向我走来,我抬头望着他,他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身形却一步一步地靠近,“那你可知,若非皇帝陛下赐婚,你本该是我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