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柯顾是被电话吵醒的。
“喂,您好。”柯顾迷迷糊糊地捞起床头柜上的电话,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苏哥!”电话那头的许沁语速很快,“今天早上医生来电话说闫洲远醒了说他有事情想要跟我们说,可是我们赶过来之后,闫洲远什么都不说。”
“他有什么反应吗?”
许沁朝身旁门上的透明窗口看了一眼:“他一直在说都是他的错但是我们一离开他的情绪就开始激动现在拉着孙贤不肯撒手。”
“我和师弟等等要去找卖白鼠的人赶不过去。你给我开个视频我跟他聊聊。”
许沁一怔,什么?苏漾还有师弟吗?她刚刚好像产生幻听了?
挂断电话后转成视频,许沁就看见视频那头出现了穿着白衬衫的柯顾:“……”
“早。”柯顾面无表情只有微哑的声音显示他刚起床没有多久。
许沁此刻哭的心都有了:“柯、柯柯柯柯柯柯博士?!”
“怎么?”
“没有没有没有。”许沁赶紧摇头,“我我我我我我就是以为是苏哥。”
柯顾的眼神向下瞟了一下:“他还在睡觉。”
许沁眨眨眼,是她的错觉吗?她总感觉刚刚柯顾笑了一下。许沁甩了甩马尾将那些有的没的八卦心思都甩走:“那我把视频带进去您直接说吗?还是我需要引导些什么……”许沁因为紧张开始了碎碎念。
“不用。”早起的柯顾显然没有平常耐心好,“你把手机举着,让我的视线略高于他的视线就行。”
“哦,好好好的。”
许沁带着手机进入了病房闫洲远还在拉着孙贤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警察同志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许沁找定地方,把手机反过来对着闫洲远,柯顾语气淡淡的,打断了他对孙贤的拉扯:“闫洲远。”
“诶……诶。”闫洲远没反应过来,但下意识地松了握紧孙贤衣摆的手,“您、您是?”
其实昨天他们见过,但是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一时间闫洲远没想起来。
不过柯顾也不在意,他盯着闫洲远看了很久,久到闫洲远坐如针毡,小心翼翼道:“您是找我吗?”
“装疯卖傻。”
“什、什么?”
“你对我们的态度可和你对学生的态度可是大相径庭,甚至你对你女儿的态度也不会这么好吧?”
闫洲远脸色变了。
“所以对我们这么尊重是为了什么?为了你女儿?”
“我没有。”闫洲远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你图什么?希望我们不去找你女儿的麻烦?”柯顾冷冰冰道,“你要是用这样的精力对待你的女儿,今天你女儿也不会沦落于此吧?”
“胡说!”闫洲远眼圈都红,“你胡说,小怡是最优秀的!”
“你说的是偷了氰化钾给同学下毒的那种优秀?”
闫洲远呼吸声变重了,即便柯顾隔着一个屏幕也能听见,他的胸腔起起伏伏,仿佛随时会背过气去。
他身上的监控器也亮起了红灯,随后护士和医生冲了进来,医生满目的恼怒:“都跟你们说了他不能受刺激,出去。”
“那些因为他女儿死者的家属就可以受刺激了?”
医生一窒,视线挪到许沁手中的举起的手机:“他现在是我的病人。”
“昨天为了救他,多少警察受伤了?”柯顾的镜头微微下移,露出被子外面裹着白绷带的手掌,“我们如果昨晚跟他一起去了医院,是不是也是你的病人了。”
医生:“……”
“梁医生。”柯顾的视线在他白大褂上别的工牌主治医师:梁凯安上扫了一眼,“救人可以,恶魔不值得救。”
梁凯安动了动嘴唇,气得脸都涨红了,半晌说不出来话,最后转身扔下一句话:“最多五分钟!五分钟之后病房里一个人都不准留。”
“那感情好,既然一个都不能留,闫洲远我们就带走了。”
梁凯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在孙贤连连摆手下,愤而离去,走之前还很大声地嘀咕了一句:“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想也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许沁忍不住干笑,还是不要告诉他其实柯顾是个海归博士为妙。
柯顾盯了闫洲远良久:“别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他也不知道他女儿的下落。”
“不!”闫洲远猛地向前伸手,抓住了许沁手中的手机,“不,我知道!我知道!”
柯顾直视闫洲远的双目,在闫洲远绝望地目光中摇摇头:“不,你不知道。”柯顾飞快道,“你甚至很久没有见到你女儿了。”
“不,不是的……”闫洲远的手滑落,摇着头,“小怡每天都有回家,只不过我们总是错过……”
柯顾看着他的样子,眼底微动闪过一丝怜悯,最终还是没有吐出更狠的话语。
“闫洲远,闫悦怡拿走了5g,但是那个中毒死亡的女生并没有服用那么多的剂量,她手中还有剩余的氰化钾。”
闫洲远摇着头,他只是盯着自己手背的针孔没有抬头,自言自语道:“我听说了,我听说了,可那个女孩……他们说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这话一出,许沁对他的同情心顷刻间荡然无存。
只不过她嘴皮子不够利索,憋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反驳的话语,柯顾冷笑了一声:“所以再死一个也没关系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