榔头山。
祁国曾有一名副将,骁勇善战,拿下不少军功,但外人不知,为何这样一个人物却一直是个副将,亦不知他败北一次后被人拉下台,后又驱逐他境的其中故事的曲折。付勇三年前来到华国,在榔头山捡了一只老虎,一人一虎作伴,山上的土匪头子见了莫不屈腰求饶。过了一把老大瘾后,付勇喜欢上这种当山大王的感觉,其实,在幼时,付勇就希望当一个山大王,而不是为了一群在深宫养尊处优的人去赌命。若不是他老父亲将他推上沙场,他早就在匪窝子里干出了一番事业。
今日,付勇的把子兄弟梁顺义娶媳妇,榔头山上好好地热闹了一把。桌上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最显眼的莫过于卤烘了的一整个猪头,牙口还带着血丝。酒喝了半巡,付勇从大王座上下来,他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朝独坐一桌的黑衣公子走去。
“今日是我二弟大喜之日,来者是客,顾公子,喝一杯吧。”付勇在顾灵烨的空杯里斟满酒,酒水倾洒、撞击杯身的声音如哒哒马蹄,踏出刀剑擦背的紧张氛围。
酒水依照主人的意愿,从杯口溢了出来,停在边沿,没落下去。顾灵烨饶是当作没看见这种无聊的恶作剧,自顾一派稳坐不动。
“宣王,我敬你一杯。”付勇豪言,痛饮入喉。当他一杯下喉,顾灵烨才执起酒杯,鼻尖嗅了嗅,才喝下去。他的动作被付勇眼尖地捉到,付勇半开玩笑地说:“怎么,宣王还担心我在酒里下毒不成?”
“我担心的不是酒里有毒,我担心的是酒不好喝。”
“我这里的酒都是一口一金,岂会不好喝?”付勇最喜欢的就是酒,对酒比女人还挑剔,能进到他嘴里的,都不是普通的劣酒。他手里这壶酒,是他特地用来招待顾灵烨的。
“你觉得好喝的酒,对我来说,未必。”
“切,你这个人,认真起来真没意思。”付勇歪了个身子,背对顾灵烨,语气稍显严肃地说:“说吧,你这次来找我,所为何事?”
“你帮我找一个人。”顾灵烨道。
“谁?”
“毒翁。”
付勇脸上露出惊骇的表情:“你找他作甚?”
“我既然让你找他,就自然有我的理由。”血色在顾灵烨眼中漫散,十几年的血仇,常在寐中惊醒。
“毒翁都消失了好几年了,华国这么大,我上哪儿找他?”付勇有些悔不当初,非得逞一时英雄气和顾灵烨比试,输了面子不说,还输了三个承诺。顾灵烨也真拿他太当回事,每次给他的任务都带玩命的。毒翁的事,他有所耳闻,那是个无恶不作的变态,又是个使毒高手,招惹上他,天涯海角他都要把你搞死,搞死之前先让人生不如死。
“朝阳城齐古县发现了几桩无头命案,那些尸体都检验到被人下毒的痕迹,我怀疑,是毒翁所为。”
“朝阳城,那不是在祁国吗?”付勇心里有些不安、忐忑以及不情愿。
“恩,所以你去最合适。”顾灵烨自认识付勇,只知他曾是祁国副将,对他的过往经历一概不知,他若是想查,并不是难事,只是他对别人的私事不太感兴趣,除非这个人有让他注意的理由。比如最近突然闯到他府上,嘴上说喜欢他,心里却不知道在盘算什么的某个人。
付勇站起来,转了几个来回,一阵痛苦的纠结之后,应肯下来:“认识你,算我倒霉。”
顾灵烨含笑举起杯中酒:“这杯,我敬你。”
“切”付勇摇摇头,“能喝上宣王一杯敬酒,真是不容易。”两人心照不宣将酒中的情谊灌入腹中。榔头山的三年,若是没有顾灵烨私下照顾,他这个山大王也不可能当得这么安稳。
宣王府。
薛紫漓睡醒之后,也不管自己身在何地,是何处境,先就着桌上的食物饱餐了一顿,她过去那段荒唐日子,让她饿怕了。肚子空的时候,什么理想抱负,什么儿女情长,通通都一文不值,最真实最让人感到幸福的就是一个馒头,一碗面,一份饺子。
“我这是在宣王府?”薛紫漓后知后觉。她丢下吃的差不多的菜盘子,从门口猫出半个身子,还真是宣王府。错落的盆景交叉摆置,柳棠花俏丽落在枝头,鹅卵石铺的路清新雅致。
这个宣王,倒也不坏。薛紫漓散步到鱼塘,鱼塘里喂养着金鱼,主人有钱,金鱼也跟着肥,鼓出来的白花花肚子,看起来美味的很。薛紫漓原以为既然是金鱼,鱼身自当是金色的。今日一见,才晓得金鱼不只有金黄色的皮衣,红色、黑色、褐色,还有这几种颜色共结的颜色。鱼塘岸边有漂浮的鱼食盘子,薛紫漓抓了一把捏在手中,作成小团,丢进水里。嗅食来的金鱼聚成一窝,看似温和的金鱼,露出凶狠勇猛的样子,有的甚至拿脑袋去撞击同伴。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薛紫漓不想看到他们争抢的样子,洒了好几处食物供它们分享,但不知道是骨子里好斗的天性作祟还是喜欢抢食的乐趣,这些金鱼非得去争抢同一块食物。
“你在干什么?”薛紫漓玩的起兴,男人走了过来。
“宣王!”薛紫漓丢下手中黏巴的鱼食,向顾灵烨靠近。这样的眉眼,这样的神情,她见过,她一定见过。
“宣王,你这塘子里的金鱼能不能吃啊?”薛紫漓觉得有些鱼已经不能再肥了,继续养下去,也是浪费。
“你说呢?”
“可以吃!”薛紫漓眼里有星星。
“做梦!”顾灵烨毫不给面子地说。
薛紫漓耷下脸,跟在顾灵烨身后,顾灵烨走了几步后回头看她道:“你既然醒了,为何还不走,难道非要本王赶你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