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璇可能以为,穆爻对我有意思。
呵,穆爻有一位谁都没见过的小娘子,后面还有“爻哥哥长爻哥哥短”的唐沁萝,再后面还有整个玄皞门为他死心踏地的各色美人,根本不存在我的回合。
“小美人,不简单啊……”
唐璇这边话音刚落,唐沁萝那边突然嚷了起来:“爻哥哥,爻哥哥,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温病又加重了,快回去歇息。”
我听穆爻喘息间带着咳嗽,蹙了蹙眉头,“大师兄……病了?”
“你,正好,我写个方子,你把药煎好送过来,听到了吗?”唐沁萝回身取了纸笔,不过片刻将一张药方拍在我的脸上,糊了我一脸的墨汁,“还愣着干什么,快去,你们大师兄出了岔子,你担当得起吗!”
我被她用药方拍了脸,感觉挺难受的,再加上小老头那里又碰了壁,不知怎么,心里有些控制不住地不快起来。
“唐小姐,”我将脸上的药方子揭下来,擦了擦脸,佯笑道:“玄皞门开阳峰医馆医术精湛,大师兄有什么病症叫六长老来便可,无需唐小姐费心费力。而且温病这种小症也要唐小姐亲自来的话,别人会笑话我们玄皞门没人的。”
“你!”唐沁萝怒意一起,大小姐的架子就起来了“你是哪个峰的弟子?知不知道规矩两个字怎么写?”
巧了,我刚被小老头骂没规矩,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
“弟子知错,只不过……玄皞门有玄皞门的规矩,唐小姐既然身在玄皞门,还是守规矩得比较好。也好为今后,”说到这里,我看了眼穆爻,“为今后做些打算。”
听到这最后一句,唐沁萝对我的敌意霎时消去了大半。
“看你还有些眼力,”她抬了抬下巴,“就按照你说的,快去取药来。”
正好,这种好哥哥好妹妹的地方,我也呆不下去了。
还没走出天权峰,唐璇就追上来了。
他一面“小美人小美人”地叫,一面念叨:“本想谈穆棠的事,看穆爻病成那个样子,还是不要刺激他比较好。”
我往开阳峰走,头也不回。
“哎……小美人……等等我。”
我没理他。
“小美人生气了?别呀,我看你家大师兄看你的眼神,真以为你们两个有什么,结果只是生病。罔我风流一世阅人无数,今儿头一回看走眼,我已经很伤心了,你就原谅我吧……要不……你看我怎么样?跟你家大师兄比还不差吧?”
茯神二师姐,你到底看中这玩意那一点?
我猛地停下脚步,朝他露出一个标准的皮笑肉不笑。“唐公子,当务之急还是二小姐的事……”
唐璇听我这么说,竟然露出了一个很为难的表情,口头上应和道:“啊,对,穆棠的事,得找回来,成亲……”
我感受到他这种汹涌澎湃的不愿意,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唐公子会亲自下山找二小姐?”
“是啊,我要亲自去。”我见他偷偷翻了个白眼。
“唐公子可缺人手?”
“不缺,怎么?你想跟我去不成?”
我不回答,当是默认。
“小美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们家二小姐手里的曦月刀挥下去,少条胳膊少条腿都酸留情了。”
“哎呀,真可惜,”我做出失望的样子:“前些日子下山,被一个姐姐所救,姐姐走前落下了一块玉佩,本来想找机会还给她,可……哎可惜了这红药枝的白玉佩,上面还穿着红金线,缀着红金流苏……”
话说到一半,再看唐璇的神色,正如我所预想,他原本轻浮散漫的目光霎时沉下来,眸中哀恸一转而逝。
再抬头,又是一副云淡风轻万事皆宜的模样,“小美人还真是心善,说不定,人家不要了呢。”
“也……不是……心善……”他夸的我有些心虚,拿人家的定情信物做文章,实在有些不厚道。“不过那姐姐将这玉佩看得极重,睡觉吃饭片刻不离,想必早就与她密不可分,又怎会说弃就弃?”
“原来是这样,”唐璇的佯笑也装不下去了,“那……小美人将玉佩交与我,我替你还了,如何?”
“这……”
玉佩我早就还给了二师姐,唐璇再问我要,我也拿不出来。
见我为难,唐璇蹙紧了眉头,“怎么了?”
“若我现在能给唐公子,是再好不过了,这样我便能免去下山后被二小姐卸条胳膊卸条腿,只是这玉佩……并不在玄皞门。”
“不在这里,那在何处?”他有些着急。
“回门前我怕门里几位姐姐会问我讨要玉佩,便将它留在了山下的一个小村子里,但那村子没有名字又隐蔽得很,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唐公子讲……”
唐璇看着“不知所措”的我,一言不发。
“要不然,还是算了,若是有缘人捡到,就当是捡了个福气吧。”
说罢我便转身要走,却听唐璇突然来了一句:“我这里正好缺个人,小美人,帮个忙如何?”
我不敢转身,怕他看见我疯狂上扬的嘴角。
“没想到,唐公子也是大善人,阿鲤在这里替那姐姐谢过唐公子。”
“谢就不用了,陪我去喝一杯如何?”。
“唐公子太客气了,您忘了我还要给唐小姐去取药,恕阿鲤不能奉陪,择日阿鲤请唐公子喝酒。”我见唐璇又要把魔爪伸过来,赶忙躲开,一边摆手,一边朝开阳峰的方向极速平移。
唐璇望着我,无奈摇头,“明日辰时剑宗门口,别迟了。”
回到开阳峰,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小老头去讨温病的方子。
“怎么?我不让你去追穆棠,你直接就气出病来了?”小老头屈着两根粗短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想来探我额头的温度。
我按捺住想把他手指掰直的冲动,向他解释他的小爻子病入膏肓滴水不沾奄奄一息快要一命呜呼了,是救人,还是直接一剂断命散送他一程?
“哎?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瞧瞧他。”
小老头爱侄心切,二话不说提了药箱就走,一个时辰之后,他回来了,脑袋摇的像拨浪鼓。
“怎么样?”
“死了,人都凉了。”他进门二话不说,拿了戒尺风风火火朝我冲过来,“伸手!”
“不要!”我拔腿就跑,“人不是我杀的!”
我当然知道穆爻没死,全是小老头一个人在哪里胡扯。
“你还问我怎么样?你自己说说,你对他干了什么?”小老头追不过我,隔着桌子用戒尺直指我的鼻子,气得目露凶光,胡子一颤一颤的。
我对穆爻干了什么?我没下毒也没刺杀他,我还能对他干什么?
“要不然他怎么会受刺激自己跑去两仪泉的冰池里泡了整整一天,一天啊,再泡下去真的会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