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苍穹，似乎就因为陈沅芷刚才那一番话，而变得充满寒意，充满杀机。头顶的烈日，也似乎因为她的那一番话，而失去了颜色。

苏寻的心不停的往下沉，往下沉，他张开口想要说话，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感情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非但别人无法勉强，就连自己也控制不住。

爱与恨本来就只有一线之隔。

两者之间的转变，往往来的很突然，就在一瞬之间。

苏寻尽管知道这些道理，却还是忍不住道：“你……你何必如此做？！何必如此狠心……”

陈沅芷道：“对心狠的人，我定要比他狠心十倍。”

苏寻虽然看不到陈沅芷的面孔，但是，脑海中却浮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湖底水府之中，陈沅芷站在鉴天神镜前，两行眼泪缓缓流下面颊，那眼泪比晚风还要更冷。

她已经变了。

她的心中不在有爱，只剩下了恨。

当一个人到了真正痛苦的时候，就想将自己最珍惜的东西，将自己整个人的东西，都统统毁掉。

只听陈沅芷道：“武哥曾用问道令推算，预测到李家将逢大难，在这场劫难中，唯有一个变数，那就是你……苏寻，却没想到，他在招你为婿后，反而害死了自己。”

过了片刻，陈沅芷接着说道：“甄天川、尉迟峰、苏蝉儿，或者还要再加上你……”

“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也不知道武哥死在苏蝉儿的剑下，是不是受了你的指使。”

“但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全都是为了我家的那枚问道令。”

她大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将问道令交给你们。”

陈沅芷说话的过程中，甄天川站在原地，身形不动，眼珠却在四下乱转，想要找到她的藏身之处，待得听到她说“将问道令交给你们”这一句话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双手紧握成拳。

尉迟峰同样也听到了这句话，不过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怒色，脚掌狠狠跺在地面上，弹身跳到观雨亭上，又从观雨亭跳到岸边的草地中，然后翻了一个筋斗，落在石桥上，哇哇大叫。

他气急败坏道：“陈夫人，我和李大哥是结义兄弟，怎可能会贪图他的传家之宝，你也忒小瞧我了……”

陈沅芷将他的话语打断，暗哑道：“别找了，你找不到我的。”

尉迟峰气的张牙舞爪，掷下双斧，喀喇的一声，半边斧面切入脚下的青石板，怒道：“我没找……”

聚集在此处的诸多士兵，尽皆哗然，开始交头接耳，左右探头，四下查看，见甄天川、尉迟峰没有阻止后，更加大胆起来。

太阳高高的挂在头顶，众人只觉得陈沅芷的声音是从四面方而来，再加上此时长风掠面，却哪里找得到声源？

只听陈沅芷接着道：“十五年太久……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就要收点利息。”

她大声道：“你们当中，只要有谁，杀了苏蝉儿，那么我便将问道令交给他！”

话一出口，所有人都被惊动，无数道目光汇聚在被围在中心的苏蝉儿身上，神色各异。

忽听得包围圈最外层，有个细里细气的声音说道：“杀了苏蝉儿，杀了苏蝉儿……”

那人说完话后，就此寂然无声，谁也不知道是何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