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少衍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警觉，旋即归于沉寂。

窗户是关着的，将外界的喧闹隔绝开来，只隐约能听见锣鼓人声。空荡荡的房间里一片寂静，与街道上的热闹比起来，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的剑被放在离床榻有一段距离的椅子上，倘若此时有人进来袭击于他，将对他极为不利。

“出来吧。”他淡淡开口。

但房间里除了他自己，并没有第二个人。

自然也没有人回应。

“既然来了，为何不肯现身？”慕少衍却仿佛无所知觉，就好似这房间之中，真的还有第二个人。

依旧没有人回答，亦没有人出现。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良顷，他第三次开口。

这一次，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在慕少衍的注视下，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慢自空气里出现，身姿窈窕，白纱覆面，眼神淡漠——正是之前在永安镇曾与他有过交锋的那名白衣女子。

“果然是你。”慕少衍的声音很轻很轻，就好像怕声音一大她就会消失不见了似的。

“是我。”白衣的女子开口，声音清冷如故，不含丝毫半点情绪。

他笑了笑，说：“我还以为，我们大约不会再见了。”

白衣女子冷笑一声，道：“你是在表示失望么。”

“不，我很高兴。”慕少衍轻轻道。

白衣女子猛一抬头，似是对于适才听到的话有所怀疑，漆黑幽沉的眸子里是未曾掩饰的震惊。

“你说什么？！”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我说，我很高兴。”慕少衍微笑道。

“真的很高兴。”这一句，则是对自己说的。

隔着面纱，他无法看到她脸上的表情，那黑玉一般的眼眸里，震惊也是一闪即逝，随后又是一片荒芜沉寂，看不到任何起伏。所以，他无法推知她心里的想法，只是将自己的感觉如实说出：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很奇怪对不对？明明……我们大概是处在敌对的立场上。可是，不知为何，我却很欢喜见到你，甚至有些期待。”

白衣女子沉默着，低垂的眼睑遮住了眼瞳，越发看不见内里的情绪。

慕少衍看着她，忽而自嘲地一笑，道：“抱歉，是慕某孟浪了。”

白衣女子转过身，似乎是准备离开。

“等等。”慕少衍急急将她叫住。

白衣女子依言停住身子。

“告诉我，你是不是……”他犹豫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是不是……”是不是什么，他说不出来。或者说，不敢说。

“不是。”不等他问出来，对方便斩钉截铁地答道。

慕少衍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想问什么？”

“无论你想说什么，或者想知道什么，”她定定地看着他，“我都不是，你期望是的那个人。”

“那你是谁？”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道：“只怕你若是知道了，会后悔。”

“？”慕少衍不解地看着她，“为何？”

“终有一日，你会明白。”她说完，身体开始慢慢淡去。

“别走！”慕少衍心里一急，想要下床去将她拦住，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一下子摔倒回去。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影，他忍不住开口：“你为何而来？”

“我来，是为看你死了没有。”

慕少衍颓然坐在那里，低垂了头，良久自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声音里充满了自嘲。

“果然，是我想多了么？”

远远望着那个红衣斐然有着天人之姿的人儿，千离几人神色各异。

千离是意外及不敢相信，苏芷颜是艳羡加羡慕，南宫寻是惊奇和讶异，秦穆是一瞬间的惊艳随即便别开了眼睛，谢子渊则是表情矛盾，眉毛都要皱在了一起。

但不论是谁，都不得不承认，那人的美丽，世间少有。

“是他！”千离惊呼出声，“他是花神？！”

“怎么？阿离你认识他？”南宫寻诧异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