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居的门口一左一右加中间杵着藏剑山庄里三个地位仅次于叶英的人,守门的侍从在一旁尴尬得不行,见到叶英出来连忙站得笔直。
一连三声大哥,两声心虚得很,“你们怎么在这?”
三个弟弟你推我我推你,最后莫名地把叶炜推了出来,抱剑倚在院墙上的男子愣了愣,见叶晖不停地跟他比眼色,便开口询问:“大哥,静姝还走吗?”
轻轻摇了摇头,旁边两人如释重负地长呼一口气,动了动眉,叶英问起了另一件事,“昨夜谁让静姝喝的酒?”
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叶蒙悻悻地走了出来,“大哥,我这不是怕静姝就这么走了,她以前救过我半条命,我一直记着这个恩情,而且她要走,二哥三哥都说了,跟我怎么就不打招呼呢?我还是听二哥跟我犯愁才知道的,这不是不把我当朋友嘛! ”
叶英面色稍异,沉声轻斥了两个字:“胡闹。”
三人立马老老实实站好,场面一度尴尬,叶晖轻咳一声,“大哥,静姝在叶家那么多年帮了我不少,你闭关这么久山庄里能好好的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三弟那儿就更不用多说,四弟的话刚刚你也听到了,我们都不想她走,可她不听劝,我们也是没办法。”
叶蒙连连点头,“静姝这么好的一姑娘总不能在外面叫人欺负了去,有困难大家一起分担,她一个人担着肯定不行的,更何况是这么大的事。”
拢了拢眉,听着一个接一个的意思都在他的问题上拐了个弯,个个都说起静姝的好来,他只得告诫他们以后再不准让静姝饮酒。
送走三个弟弟,叶英回到书房,静姝坐在案前看着早就已经燃尽的烛台发呆,有人进门才晃了晃神看去。见是他回来,她咬了咬唇,放在膝上的手微蜷,阖眸掩去眼底挣扎,扶着膝盖起身,步伐摇晃间已然稳稳地被人圈在臂弯中。
“是不是不舒服?”叶英未曾有过宿醉的经历,只因秦嬷嬷说了一句醉酒不适便上了心。
摇摇头,静姝有些犹豫不决,见叶英始终“看”着她,这才想起他现在双目失明可能察觉不到她的动作,只好低声说了两个字:“没事。”
他知道她摇了头,但还是想听听她说话。他不是没有察觉出来静姝的沉默,她的嗓音听着也有些不自然,“有心事?”
双唇微微蠕动,静姝垂下了头,没有出声。
叶英扶住了她的肩,心思微凝,“你在担心什么?”
唇形变换,目光最终落到了书案上,宣纸上走走停停的字迹还留在昨天,她轻吸了一口气,小声问道:“庄主,你昨天晚上是特意等我回来的吗?”
叶英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神色稍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颔了颔首。
她昨夜回落梅居已经很晚了,若按叶英以往的作息亥时前肯定会回到主卧准备休息,除非有要事才会推迟就寝。可亥时的时候他却还一个人在书房写字,这在静姝看起来有几分可疑。
昨夜她酒劲上了头,思绪可能并不太清晰,如今仔细一想却觉得有些奇怪,叶英一个目盲之人在书房写字,周围一个侍女都没有,先不管叶英能不能好好写字,这桌上点着蜡烛万一碰倒了怎么办?秦嬷嬷向来心细,不可能会疏漏这一点。
正巧秦嬷嬷领着侍女端了洗漱用品和早膳过来,托盘里特意盛着两人份的餐点。静姝借机错开叶英的追问而是上前拉住了秦嬷嬷,“嬷嬷,昨晚前院为什么没人?”
秦嬷嬷愣了愣,小心地看了叶英一眼,“这……庄主说想一个人静静,让我们都退下了。”
是这样吗?整个前院一个人影都没有,再怎么静静也不可能把人都清空。且她一眼就看到了书房的灯光是因为周围别的什么灯都没点,连走廊上的灯笼全都灭了,这就太不对劲了些。
叶英心中暗叹一声,挥手示意秦嬷嬷先下去,扶肩的手顺势而下牵起静姝柔软的小手,无奈说道:“昨夜晚膳过后我心中仍是难静便在书房里练字,嬷嬷在旁劝我好好挽留你一番,可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
静姝要走,言语间已有诀别之意,他因此心绪不宁,坐下来写字也是笔画屡屡交错,秦嬷嬷在旁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猜到是在为静姝要离庄的事烦心。
她看着叶英和静姝这么多年的感情,心底自然有几分明白,好不容易有个女子能走进叶英心里,怎好让她就这么走?奈何这位主子虽然有心让静姝留下,开口却不到点上,静姝又成心想躲,两人总是不能好好说话。
秦嬷嬷在落梅居里也侍奉很多年了,静姝的性子拿捏得准,就让叶英在书房里一边写字一边等她回来,然后又和叶英强调了很多遍一定要把话和静姝说明白,哪怕不知道说的话好不好也要告诉她。
静姝一门心思想走,就算叶英说错了也不打紧,但只要有一句对的话说到丫头心坎儿里,就能把人留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