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直向浴室走去。
他发现阿夜也向浴室走去。
于是他秉着要谦让的心理,顿了顿脚步。
阿夜发现了阿直,就说:
『好兄弟,我们一起洗罢。』
阿直一脸黑线地拒绝了阿夜。
阿夜就让阿直先去洗漱了。
……
洗完澡的阿直,神清气爽。
他回到房间里,看到阿白缩在被子里,一副乖巧的模样。『我回来了。』阿直温柔地说了一声。
『嗯……』阿白在被子里蠕动了一番,随后手伸出被子,打开了床头灯。阿直就配合地把吊灯给关了。接着,他就向阳台走去。此时的阿白,稍微从被子里钻出来了一点。阿直看到,就提醒了一声:『别着凉了。』那是一种非常温柔的语气。
阿白接着床头灯的微光,看着阿直。
阿直脖子上挂着毛巾,一头湿漉漉的清爽短发,此时不时地滴落几滴水;漆黑的左眼凝视着阿白,较长的睫毛遮住部分眼眸;上方是浓眉,尾端上扬,这粗眉使得其面部棱角分明;半透明的白衬衫下,身体若隐若现,能够隐约看见那强有力的手臂。
如果阿直是男生就好了。——阿白想。
——若阿直是男生,阿白有点想与其交往。
但是阿白当着本人,说不出这样的话,艰难吐出几个字:『你——为什么穿衬衫呢?』
『因为方便?』阿直觉得这对话似曾相识。
『说起来你换过右眼的绷带了么?——这东西是不是每天都得换哪?还有,你有注意水没有碰到伤口缝针处么?』阿白突然回过神来,利索问道。
阿直又一次觉得这阿白像自己母亲一样。
『绷带换过了、水没碰到伤口!』阿直像是小孩子一样,大声地汇报起自己洗澡的情况。
『挂好毛巾就过来罢。』阿白拍拍自己旁边的空位。阿直就迅速挂好毛巾,脑中冒出两个字:暖床——阿直觉得阿白的行为像是给自己暖床。
阿直为了让自己脑袋冷静下来,检查了一下窗户是否关好。检查完之后,拉上了窗帘。
他缓慢地走到床边,钻进被窝。
……
阿白侧身看着阿直的侧面。
阿直的外貌让阿白有些心动。
但如果对方是男生,就想与其交往——这样的想法也不是特别强烈,也仅仅是有一点儿。阿白也不是那种单单看外表就能深深喜欢上对方的人。
然而,阿白心里却萌生出一种强烈的,想让对方保护自己的想法。尽管并不深深喜欢对方、尽管对方并没有深深吸引着自己,阿白还是想让对方来保护自己。阿白从阿直身上感受出了安全感。
阿白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自私——她是有自信,如果自己向阿直撒娇或者什么,阿直就会立刻为自己做任何事情的。但是阿直为自己做任何事情,阿直又能够得到什么好处么?——并没有好处等着阿直。阿直完全是单方面付出。——阿白深知着这一点,所以阿白觉得自己的想法自私。
『颜素……』阿白低声地叫着阿直的姓名。
『怎么了?』阿直立刻应了一声,侧过身去,注视着阿白的面庞,『你为何不关灯呢?』
『你——』阿白有些犹豫,刚脱口而出一个字却又欲言又止。过了几秒,她似乎是考虑好语言了,才道:『你得到怎样的好处,才能来保护我?』
『不需要什么好处,我就会保护你。』阿直坚定地注视着阿白,说出了阿白预料之内的话语。
阿白左手抚上阿直的面颊,道:『那样则显着我太自私了。如果你能保护我——你要什么东西,我都会给你;你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会去做。当然,有个前提,这得是我力所能及的事物。』
阿直觉得阿白这段话让自己感受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若是来形容这种『奇怪』的感觉的话:诱惑?——感觉不大对;真挚?——有些偏离……阿直觉得,自己大致是感受到一种请求罢。
阿直感觉,阿白就像是——走投无路之后请求别人收留自己的流浪者,说不定马上就要说『拜托了』一类的词语,并且泪如泉涌起来。
阿直右手搭在阿白抚摸自己脸颊的左手上。
他觉得这样的阿白有点有趣,就想逗逗对方,于是开起了玩笑:『如果,我让你做我的新娘呢?』
『新娘』对于阿直意味着什么,『新娘』对于阿白又意味着什么——『新娘』是新婚的女性,是新郎的终身伴侣——当然,这是不含离婚这种可能性而论的。终身伴侣,新娘需要一辈子爱着自己的新郎,新郎也得一辈子爱着自己的新娘,这才算是一个理想状态——当然,很少有人能够做到。结婚之后,马上就有家中亲戚来询问何时生子——生孩子,似乎被很多人认为是一个重要的事情——虽然『生孩子』这一件事情,并不是必要的。传统家族认为——生儿子的话最好,努力工作、继承家产;生女儿的话,最终是会嫁出去的,而不是待在本家。但也有不这么认为的家庭。婚姻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事物,婚姻之后生子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事物。有人认为婚姻是必要的,然而事实证明,婚姻只是一个重要的事物,并不是必要的。
阿白暂时不想结婚,也不想生孩子。
——不想结婚,是因为她没有寻到一个可靠的终身伴侣;不想生子,是因为家母照顾儿女的艰辛,她都看在眼里,母亲是很辛苦的一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