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无奈叹道:“去年就一直递折子,说身子欠安,朕也拗不过他。”
“那北关……”
“北关就只有张富驻守了。”
韩玹暗暗盘算,总觉得哪里不对,道:“张副帅……张帅倒也是一干练谋略之人。”
皇帝叹道:“哎,苏卿若不是身子欠安,倒是可解燃眉之急。”
雍鸡关失守……只怕第一封战报送出时,就已经失守了吧?
韩玹道:“苏大人如何说?”
“倒是有一两全之策,你听听可行得?”皇帝道,“玹儿在扬州治理这五六年来,百姓安居乐业,东南也一直无战事奏报,可见还是大有成效的。苏卿建议,封玹儿为镇南将军,举兵伐越,可保速战速决。”
原来这个馊主意是苏良出的,这是要将我兄弟二人一网打尽么?韩玹暗暗冷笑,做沉思状,数息后方道:“孙儿认为不妥,皇祖父还请三思。”
皇帝挑眉:“怎么说?”
“苏大人看的是扬州如今的平静,方觉得小玹可用。”韩玹郑重道,“其实,东南海寇一直悍勇,这些年之所以不曾入侵,全因秦大人数十年为政之功绩。小玹什么性情多少斤两,皇祖父最了解了,他一次不曾带过兵,如今又正是二十郎当岁、容易热血上头的年纪……”
“总是需要历练的。”皇帝插口道。
韩玹摇头道:“先不说有没有可能小玹前脚离开扬州,海寇后脚侵入腹地之事发生了,只说小玹的欠缺:第一,缺乏带兵作战掌握全局的经验,第二,容易不听劝告冲动行事一意孤行,第三,一旦失利最易自乱阵脚酿成大祸。”
皇帝蹙眉,点了点头。
韩玹又道:“这些可都是为将者大忌,小玹从不曾历练过,如今交州战事本就吃紧,让他去扭转战局,只怕事与愿违,孙儿觉得只怕胜少败多。”
皇帝笑了起来:“那依你觉得呢?咳咳咳……”
“孙儿昨夜也想了不少,实在想不出两全之策。皇祖父,这些日子政务繁重,你已咳了许久了,当保重身子。”
皇帝道:“朕有计较。程卿倒提议说,如今北方局势稳定,或可抽调长辛带兵南下,小玹无须出力,可酌情匀出部分兵士资粮协助长辛,南征雍鸡关。”
韩玹这才点头道:“还是程大人虑得周全,只要京畿之地不要旁生枝节,以姜大人能为必能收复失地,重振我大辰雄伟。”
皇帝叹道:“是啊,得要京畿之地莫旁生枝节……”
“苏大人带兵数十年,既然现在京中,代掌军务当是轻易之事,至于北方之地……”韩玹道,“便是突起战事,有张帅和并州萧大人策应,当也有转圜之能。”
“此战,当以速战速决为上。”皇帝道,“让朕好好想想……咳咳咳……”
“皇祖父,”韩玹道,“也可同昱兄长商议,昱兄长与苏大人惯来亲近……”
皇帝:“嗯???”
韩玹不动声色道:“啊,皇祖父这是……当年送姮文姐姐北上的时候,还听扎那王偶然提起过二王府呢……”
“嗯。”皇帝蹙眉打断韩玹,沉吟半晌,突然摇头道:“昱儿不同于你,当初欠缺历练,如今一些民政之事才刚刚入手,对于军务大事,他也无力为之。此事……朕再想想。”
姜长辛即便必须要离京,京畿之地也决不能交与苏良,韩玹心中冷笑。
韩玹看着皇上形容,心内五味杂陈,不知不觉间,他的确已是苍老了许多……
然而次日,皇帝南征的旨意尚未下达,入夜时分东南之地竟也传回噩耗。
那时韩玹还在宫中,与皇帝一同看了扬州的战报:东南海寇突袭沿海之地,韩玹带兵抗击,被陷于海寇群岛,无奈只得带兵投降,却被海寇绞杀。
韩玹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昏倒当场。
皇帝大惊,紧急召集苏良、御史大夫程引入宫议政,见韩玹心绪紊乱,命人送回府中将养,又派了数位太医前去会诊。
不说皇宫中如何乱得一团糟,且说韩玹在府中醒来时,太医已回宫呈奏,只秦柏守在身边,双目赤红:“表哥,可好些了?”
“不要紧,”韩玹坐起身,将屋内众人尽皆挥退,又让蔡平亲自守着屋门,这才低声道,“小柏,你来的正好,大哥出事了。”
秦柏大惊:“什么?!”
“如今宫里必也正乱着。”韩玹道,“扬州战报,大哥带兵抗击海寇,降敌被杀。”
“被杀?!”秦柏出了一身冷汗,如坠冰窟。
韩玹眯眸,冷冷道:“如果真是如此,我必定比宫里先接到消息。何况大哥出身皇室,便是战死疆场死无全尸,定也不会做出忍辱投降之事……如今,事发月余,母妃都无信息送回来,恐怕只有一种可能。”
秦柏深吸口气,凉声道:“莫非大表哥是被人所害?”
韩玹点点头:“必是!我与大哥自有一套联络的方式,如今消息无法送回,定是被人半路拦截了,不过我想,这几日也该到了。”
秦柏紧紧咬着牙关,脸色苍白:“大表哥被人陷害,那么姑妈岂不危险?你……玹表哥!”
“小柏,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