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毓又在雪域出口排起了队伍。
这一回,她没有和守门人对视,顺顺利利就出了雪域。
……
又半月,钟毓到了寮山村。
可以称得上是跋山涉水了。
几乎是一来,钟毓就发现寮山村有不少实力还算可以的存在,他们镇压得周边还未消散的死灵涩涩发抖。
而更里面,又泄露出一点点躁动的魔气。
怕是支撑不了多久了……
开头只是一个云疏虞,最后却引来这么多实力高强的修者,钟毓不得不叹服。
既然来了,就别走。
寮山村在经过江川殿上一事后,比往常热闹了许多,而热闹的可不只有人群。
钟毓从空间灵器中抽取出一把轻剑,她的空间灵器有形又无形,且已经与之神魂连结。
钟毓在,灵器在;钟毓死,灵器消亡。
绝不会便宜了旁人,此灵器能依附于钟毓身上任何一物件,若是此物件丢失,它则会追随钟毓,依附到旁的物件上去。
空间器大成者,则有灵。
再不济,也能躲到钟毓的识海之中,此灵器尚无形,暂且依附于凤凰榴火钗上。
钗,女子饰物也。
且称不上多么起眼
旁人见了,只以为是件好看的普通法器罢了。
女修不就是偏爱这些金银器物似的无用法器么?
村外是死灵,村内强大的灵压磅礴而出,渐渐压制得周围的生灵萎靡不振、瑟瑟发抖。
钟毓抖了抖手腕,收敛气息,手上薄刃嗡鸣,剑尖银光乍亮。
她一步步走近,仿佛旁若无人。
静寂的山村在雪色包围中黯淡,月影只投下持剑人深灰的影子,如同被遏制在村外的死灵,随风起而颤抖。
“谁――”
拖长的字音截然而止。
躲在草垛里的男修还来不及做出一个惊恐的表情,就已经被薄刃穿胸膛而过。
钟毓自他身后出现,轻剑拽地而过。
血滴在枯黄的草叶上,顺着叶片细腻的纹路渐渐晕开,恍如正晕染着世上最艳丽的布帛。
她正向最中央的乱斗圈走去,不紧不慢,轻盈至斯。
那里正有几方势力在打斗,而钟毓,说不定会是最后的得利者。
不过鹬蚌相争。
稍微弱一些的势力,不掺和的还好,入了这趟浑水,皆全军覆没。
到现在,只剩下一些较为强大修士在强撑。
魔气已经渐渐笼罩了整个寮山村。
正中位置的修者受魔气侵扰最深,已经彻底分不清敌友了。
那些潜伏在暗处的、更为强大的死灵,都在隔岸观火。
钟毓一步步走近。
她看着他们像是炼蛊王一般搏杀。
一个又一个修士倒下了,最后一位,也已经看不出个人样。
倒更像是一个人形傀儡,指哪打哪,不会感受到疼痛,他的眼眶已经没有眼白,瞳孔渐变为红。
是那日云疏虞脸上的魔纹,渐渐攀爬了他的全身,再也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而从他露出的手、脸、脖子,以及破碎衣衫中的肌肤中可以看出――
他已非人。
“还能听懂我说话吗?”
钟毓缓步至其他身前,轻声问道。
魔纹愈发张扬,在他的脸上渐渐鼓胀起来,如同收缩着的血管,一起一伏。
他发出嘶哑的吼声,突然张开了那张已经被魔化的嘴,尖利的獠牙在月下皎洁如白玉。
这曾经是一个经常漱口的男修。
并且,他服饰上的花样是酌枫宗独有的,看来酌枫宗很在意云疏虞一事……
竟然派出这样一位强大的、天资出众的男修――
毫无疑问,撑到最后的、以养蛊王形式存活下来的,自然是强者。
钟毓抬手轻剑一起,重重砸在獠牙之上,一如既往地发出嗡鸣之声。
轻剑不能轻而易举地砸断他的獠牙,却让他发出了一声更为惊人的呜咽。
似野兽嘶鸣,不能称之为人声。
被魔气污染的修者,还有自己的意识吗?
钟毓不知道。
“我问你,还有别的人逃出去了吗?”
钟毓将他压制在地上,面无表情道。
已经被转化为半魔之体的修士茫然了,他现在还不能够思考,为何在先前日天日地的自己,就这么被人压在了地上。
毕竟他还处在混沌时期,不能完全运用身体里拼杀取夺来的魔气。
“还、有、人,出、去、了、吗?”
钟毓没办法,换了个语气,好生好气、一字一顿地问。
半魔之体好一会儿才摇摇头。
钟毓顿觉无奈。
这个半魔之体有些勉强啊。
到时候还得靠他做事呢,如此蠢笨如猪且反应慢上两三拍的可怜模样,怎么行啊?
即便如此,钟毓还是放开了他,打算去寮山村周边看看有没有其它漏网之鱼,蛊王只需要一个就可以。
绕了一圈,将其他漏掉的鱼儿尽数斩杀,确保没有留下其他任何一个已经被同化的人修。
钟毓看着眼前的半魔之体。
他身下有着遍地的尸体,能到最后的大多数都是实力高强之人,有许多尸体是一击致命而死。
也有许多尸体全身不堪入目,肢体残缺,骨肉分离。
例如眼前这位还活着的蛊王,他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了森森的白骨,还差一点,就要四肢不全了。
好在寮山村此时的魔气源源不断,算是修复得及时。
钟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刻了个阵法在不远处的水井边,将他封印在了寮山村之内。
以魔物修炼之术的便利,只要魔气源源不断,二十年之内绝对能破阵而出。
也好让他在这二十年内苦修,往后也不会被轻易斩杀。
至少得活着让修界皆知,这个半魔之体,是酌枫宗门人。
一个酌枫宗门人入魔,他们会果断斩杀。
那么,一群呢?
……
等到法阵的莹莹蓝光亮起,夜已经很深了。
寮山村的草叶映着蓝光,好似更加碧绿了,外来修者的尸身绽放而出的殷红……
这一切都显出了不同寻常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