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结为夫妻,是因为前世有缘。即结为了夫妻,就该二人一心。
这一世,二人没能一心,是因为前世有怨。
既然不愿跟他在一起,那放她走。并付给她十年的衣粮钱。祝愿她寻得一心人,生活美满,长命百岁。
写的真好呢,不愧是自小饱读诗书的皇子。
苏樱看着手里的《放妻书》,方才的紧张和喜悦渐渐淡去。
突然的,悲从中来。
入府五年,他从未对她说过情话。没有坐下来,促膝而谈,安安静静地聊天。聊家长里短,聊天南海北,聊房中私语。
他心思太深。
不知道整日都在想些什么;也不知道,她在他心里,是个什么样子。
现在临要分开了,却把放妻书写得情情切切,缠缠绵绵。
原来他不是不懂风花雪月,只是没有用在她身上。
苏樱弯了弯嘴角,看着《放妻书》,笑道:“大家都说三阿哥文才斐然。我却认为四阿哥的文才,更为斐然。爷,您说呢?”
胤禛站起身,朝卧室走,“今日累了,我先去歇息。你待会儿上床时,手脚轻一点。”
关紧时刻,说那些没用的干什么,应该先拣重要的说。苏樱急忙道:“爷,签字处,是需要盖私人印章和皇子宝印的吧?”
“噢……嗯,要盖的。”胤禛停住脚,抬手往怀里摸。
苏樱提心吊胆地看着他,生怕他说没在身上。
胤禛停着手说:“今日出城了,弄得一身的土。回来后,先在前院洗了澡。”他扭回头,看向瞪圆了眼睛的苏樱,继续来回摸胸口处,“换衣服的时候,忘记拿出来了。”
他看着苏樱快速地眨了几下眼。
她在紧张、说谎或是感到意外的时候,喜欢眨眼睛。
这表露了心里的不安。
胤禛转过身就往外走:“我让高庸去拿。”
东暖阁的门外右侧,有个暖廊,不论何时,至少有两个人值班。屋内的人高声吩咐,外面就听见了。
大约是拿宝印的事,比较慎重。胤禛没直接吩咐,而是穿过起居室,进了门厅,开门对暖廊里站着的一个青衣丫头,说:“让高庸把我的印章都拿过来,在今日换下的里衣兜袋里。”
府里的丫头们,大致分三等。通常只有一等丫头才可以进屋侍候主子,二等丫头在外面跑腿,传个话,递物什么的,三等丫头就是粗使丫头,日常撒扫。
巧慧是苏樱入府时,从娘家带来的。不但聪明伶俐,模样还好,在一众丫头们面前,是半个主子的存在。
跑腿这种活,原不是她干的。因为昨日撒谎逮个正着,心虚着呢。胤禛刚落声,她就急声道:“我去,我去。”说着话,一路小跑的溜了。
完全没看见主子爷阴沉的眼风,刺辣辣扫视着她的后脑勺,恨不得盯出个窟窿来。这样就能扑通一声躺倒,再也跑不动了。
巧慧跑的飞快,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前院,来到了高庸的屋子门前。她唤了两声,里面没人应声。
一个小厮过来说:“高总管在浴房。”
巧慧没有丝毫犹豫,“带我过去。”
小厮很为难,“他在洗浴。”
主子爷吩咐的事,要办利索呀。巧慧急急地说:“我就隔着窗子,问他句话。”
东暖阁里,胤禛看着巧慧,消失在门口之后,回了起居室。
“等那丫头拿过来,你自己把章印上。我先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