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照仅被收押九就被放出来了,秦会之夫妇也没告诉她实情,她只以为是赵明诚生前的好友綦崇礼帮的忙,还特意前去感谢一番。
绍兴二年八月,秦会之受同为宰相的朱胜飞弹劾,赵构遂找了借口罢免秦会之的相位,任用他为观文殿学士,仅出入侍从备顾问,并无实权,不久又被派去做温州知州。
温州距离宋的首都杭州很近,王季然确很喜欢这里的生活,这处地方集山、江、河、湖、泉之大成,景色美妙,她便时常出去游玩散心,秦会之却抑郁不得志,日日夜夜都想着复官,王季然就强逼他跟着自己去游山玩水,一段时间过后,她一扫往日阴郁,整眉开眼笑,秦会之的眉头也渐渐舒展。
于他而言,她已经渐渐成为他的一个部分,见她开心,他也畅快起来,只是内心仍存着不平,他不想偏安一隅,而王季然已经开始打起了其他算盘。
之前他们夫妇一直没有自己的孩子,早就想收养一个,受战争影响,这件事才被搁置下来,现在重新有了闲暇时刻,她便想从亲戚朋友那儿领一个孩子养在膝下,正巧打着瞌睡遇到枕头,她的大哥王远刚把外室生的儿子认回来了,想送到温州,记在他们夫妇名下。
多年无子,秦会之也习惯了,金营生活的嗟磨使他的内心渐渐变得冰冷麻木,听到这个消息,他的心里并无多大喜意,但见她开心,他也笑着点头,立刻让人把秦熺接过来。
秦熺已经十七岁了,倒是知书达理、文质彬彬,到温州后也是日日请安,从不懈怠,王季然却始终与他亲近不起来。
“良人,我给你纳个妾吧。”王季然沉默许久后终于出这句话,彼时秦会之在看书,闻言用见鬼的眼神看她,她叹气,道:“从前我只心想着独占你,但现在越大才越明白,你若想走,若想挣扎,我拦不住你。”
“阿婆在世时一直想抱上你的儿子,那么多年过去了,心愿始终无法达成,我也不想看你断了香火,我已经从行老那儿领了一个漂亮娘子,你若是看得上,就收进房里吧。”
他放下书本,朝她招招手,道:“你过来。”
她走过去,他让她坐到对面,认认真真地端量她好久,又不言语,转身从架子上拿了两幅画,放在书案上,慢慢打开,道:“这是你当年还未嫁给某时的画像,当年我挂在书房,四哥帮某收好了,前几日刚带过来。”
第一幅画中少女站在梅花树下,指间轻拈花瓣,笑意盈盈,比娇花更美,另一幅的她趴在树干上,笑容真,看着看着,她掉下泪来,道:“好多年了。”
“这也是你。”他又找了一幅画,打开,画中是她刚回到杭州,坐在船头流泪的情景,画中人长相没什么变化,只是行举姿态多了几分柔弱,王季然捂脸痛哭,被捂住的眼里分明带着郁色。
秦会之搂她入怀中,沉声道:“不是要霸占某一辈子吗?怎么妥协了?”
“我不想,不想!”王季然抽抽搭搭道:“想到会有其他人站在你身边,我就恨不得发火,恨不得撕碎你们。”
“既然如此,为何要叫某纳妾?”秦会之替她整理发梢,道:“你不愿,某也不愿,有你就够了,其他人,烦躁。”
“可是,若是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