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道:“那便好,吕叔叔,一同走吧。”
吕游方驾驶着主马车,而流云又翻上追风,靠在吕游方马车旁边慢慢跟着。
吕游方端详着流云,叹道:“流云呀,怎么就你一人,你师父没有随你一同出来么?”
流云道:“就我一人,师父们还待在山门,我此番出来是被憋坏了,出来行走一番江湖,涨涨见识。”
吕游方道:“原来如此,对了,流云,看你刚刚对阵那帮山贼,似乎游刃有余,你如今的功夫是个什么层次?”
流云微笑沉吟了小会儿。
吕游方又道:“流云,若是不方便说,就算啦,吕叔叔也只是好奇而已。”
流云笑道:“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据我师父们说,我如今内力与招式算得上一流,但是对阵经验不足,真遇上江湖的一流好手,只怕有所不及。”
吕游方惊道:“当真如此厉害!想不到流云你小小年纪,便已经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了。”
“吕叔叔虽然并非江湖中人,却也有所耳闻,这一流高手多是门派掌门或长老,后生可畏呀,后生可畏。”
说罢,吕游方便哈哈大笑,仿佛这一身武功的是自己一般。
流云苦笑道:“吕叔叔,你可别给流云戴高帽子,我有几斤几两,我自己还是清楚的,而且,前几日我便遇见一个年轻人,只怕年纪比我还小,但是他却给我一股很危险的气息。”
吕游方疑惑道:“哦?是么?”他毕竟不是江湖中人,江湖之事知之甚少,一时间也没什么判断。
吕游方岔开了话题,朝后面大声道:“大家听好了,加快脚步,咱们得天黑之前走过太华山,那里不远就有集镇,就可以歇息一晚了。”
家仆们皆吆喝称是,众人便加大了驱马的力气。
吕游方又朝流云道:“这绕开太华山实在是远,可还要坚持一会呀。”
流云道:“吕叔叔,你们以前赶货也是走的这一条道么?”
吕游方道:“不错,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走的官道,正是这么走的,只是今天不知怎的,会遇上山贼,以前从未碰上过。”
流云道:“那个领头的人,还算有些武功,恐怕不是普通的山贼,这事着实有些怪异。”
吕游方道:“确实怪异,敢在官道上劫道的,恐怕不是一般人。”
“是了,流云,方才我不知来人是你,故而没有多说,现在,吕叔叔有些话想与你说。”
流云正色道:“吕叔叔请讲,流云洗耳恭听。”
吕游方愤愤地道:“流云,方才你不该轻易放过那一伙山贼的,你可知道这山贼有多可恨?他们动辄杀人劫掠,方才若不是你来了,只怕我们几条人命都要交代了,莲儿和小青恐怕……下场更是凄惨。”
流云倍感羞愧,忙道:“吕叔叔,哎……我也明白这些山贼该死,只是,我有些下不了手。这实在是……实在是……”
吕游方叹道:“流云,我其实也大概猜测到了这缘由,你心地善良是好,只是这江湖实非善男信女之地呀,你往后行走江湖,切不可心慈手软。”
流云万万没想到,能从一个非武林人士口中听得这番言论,看来,这江湖,确实没有那么美好。
流云点头称是,叹道:“我只是觉得人之性命,不应该由我决定生死,也不应该由任何一人决定,今日你武功高可以杀了武功低的,那明日别人武功高你一筹,是否也可以杀了你呢?”
吕游方道:“江湖向来就不受朝廷管辖,是生是死自有江湖规矩约束,就像那些山贼,自然人人得而诛之,何必纠结!”
流云不禁戚声道:“这江湖之中,恐怕唯有性命最不值钱。”
吕游方道:“谁说不是呢?所谓江湖中人,哪个又敢说自己没有枉做过一件坏事、没有枉杀过一个好人?”
流云不禁一愣,道:“那岂不是说,江湖之人,人人该死?”
吕游方道:“谁该死,谁不该死,又岂能是一家之言能断定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这江湖事可比这商场复杂得多了,我毕竟不是江湖人,哪敢妄言。”
流云道:“吕叔叔确实是有大智慧之人呀,否则怎会有如此言论?”
吕游方道:“嗨,这哪是什么智慧之言,不过枉听妄说罢了。这江湖事听来终觉浅,还是要亲身经历一番才有切身感悟。你呀,日后自然就知晓了。”
流云抱拳道:“不论如何,今日吕叔叔一席话,着实启发小子不少啊。”
吕游方又道:“流云,要我说呀,这江湖着实过于凶险,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
流云面露悲伤,轻声道:“这座江湖之中,有我不得不去做的事,实在身不由己。”
吕游方摇头道:“就知道你是不会听我的,年轻人,总是要去闯一闯的。”
流云心知吕游方理解错了,却并不解释,有些事,埋在心里就好。
而且,流云确实也想去见识见识这座江湖,这座让旁人望而生畏的江湖,这座能让六位神通广大的师父藏身山谷的江湖。
江湖啊江湖,我始终是要会一会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