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 思无邪(一)(1 / 2)公子不器首页

煎茶试新叶,捻花采晨珠。

一扫逐梦尘,卷帘听棋声。

杨秭归托腮坐在花窗前,嘴里念着诗,手里提着笔,懒懒看着窗外花园里正在除草的晓雾。

“这才刚暖和几天呀!就长出这么些杂草,长问这是死哪里去了,也不知道除草。”

晓雾蹲在花园里,一边拔草一边抱怨。

杨秭归坐起身子,慢幽幽吐字:“无生便不死,不始便无终。道理如此浅,躬行又一生呀!”

“说的什么呀?听不懂,你在家跟我念诗有什么用。”

晓雾站起拍拍手上的土,走出花园,坐在窗下台阶上刮鞋底的春泥。

“我倒想去集贤阁写诗呢,你是能送我去,还是能让我去?”

杨秭归蹩嘴,翻了个白眼。

“祖宗,你可饶了我吧,咱这刚好,我可不想再挨板子了。”

晓雾起身,朝东侧厢房走。

“你去哪儿?”

“我去换身衣服,鞋也弄脏了,你可不要想着趁机开溜,城里乱着呢,老爷让人前后门都守着不能放你出去。”

“遵命,晓雾大人。”

春雨过后的花园枝桠上都挂着水痕,杨秭归从不去踩雨后的泥土,不是因为她是杨府的大小姐,不用涉土弄污,而是她觉得踩过后泥土的心就会变硬。

花园角的柳树又长高了一点,虽然它还算不上什么成年大树,但给杨秭归当垫脚石是绰绰有余了。

上墙容易下墙难,杨秭归骑在墙头,眼看晓雾从厢房走出。遂心一横,闭眼跳了下去。

光天化日,从国舅爷府院墙上跳下个人。路过没有不侧目发笑的,不过他们见怪不怪,整个京城的人对杨秭归干的荒唐事都习以为常。

杨岩每每抓回女儿,都唉声叹气:“这要是个小子就好了。”

杨岩舍不得打女儿,每次都只能拿杨秭归身边的人要挟她。

可杨秭归对他爹的脾性早摸的底透,压根不吃这一套。

该干嘛干嘛,什么都不耽误。

直到一月前,明王独子北殷游带杨秭归去了血祭军营,杨岩遍寻不到,从刚刚回京的魏无憾口中得知女儿行踪,大怒之余才狠狠打了杨秭归一顿板子。

显然这顿板子并没有让杨秭归长记性。

杨秭归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除了脸有点疼,其他地方不知道是受到惊吓麻木了,还是想要逃跑的情绪太热烈,竟一点没觉得不适。

刚出巷口,就看见迎春门外绸缎戴家的傻儿子戴金玉。

戴金玉给他的马车开了个顶,人站在车厢内,把头探出来。

俩小厮前面赶着两匹快马,就是为了让他体验迎风疾驰的快感。

在戴金玉看来,杨秭归是他最亲近的人。尽管他知道杨秭归不这么认为,但没有关系,他认定了就很满足。

他在等杨秭归,从早上等到午后,可是杨家的家丁就是不通传,还一直赶他走。

他别扭着,就不走。

没想到还真被他等到了。

“这真是功夫不负苦命人!”

戴金玉激动的站在马车里,伸出他的双手朝杨秭归挥舞。

“这又是作的什么妖!”

杨秭归搓着脸,嫌弃的看着马车顶长出的脑袋和左右摇晃的双手。

“算了算了,总比走过去快。”

杨秭归自言自语向前走,突然脚踝一酸,“不好”,杨秭归知道崴了脚,可要是就这么回家就白翻了一回,她自是不甘。

于是一脚高一脚低的晃悠着,走近戴金玉的马车。

戴金玉看见杨秭归一瘸一拐,便着急把头从外面拿进车厢,谁知一着急,下巴磕在还没来得及打磨平滑的毛沿上,直接刮破了相。

戴金玉顾不得自己的脸,赶紧下马车赶到杨秭归跟前,伸出手又缩了回去。

“你脚怎么了?”

“没事,抽筋呢,扶着点。”

戴金玉伸出胳膊,让杨秭归的手搭上。

“你没事吧。”杨秭归看着戴金玉从下巴刮到脸蛋的血痕问。

“没事没事,对男子汉来说,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杨秭归“奥”一声,上了马车。

“知道要去哪儿吗?”杨秭归坐下问。

戴金玉连连点头:“知道知道,去集贤坊。”

杨秭归没有说话,戴金玉知道这就表示自己说对了。他感觉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杨秭归肚子里的蛔虫,不免欣喜,看着杨秭归侧对着他的耳朵和脖颈,突然脸红。

“你真的没事吗?”

杨秭归见戴金玉整张脸通红,血好像要从伤口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