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明德到元熙时期,文坛有五位泰山北斗。
陆琴风名声最大,商湛名声最响,苏维坚名声最深,齐书安名声最硬,而五位北斗里唯一的女子,秦鸢夫人,则活成了女子最为洒脱的模样。
明德末年之前。
这五位德高望重且声明斐然的文坛泰斗们中的其中四位还各自安居于他们精心挑选的隐居之地,乐享天然。
直到他们几乎在同一段时间里,收到了一封来自尚京城的信。
寄信人在信中言:“我欲建一处能够传承千年乃至万年仍旧不朽的文坛圣地,请先生帮我。”
第一次看到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四个人皆是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相信。
前朝有瀚海学宫,曾经亦是一处让天下学子向往的文坛圣地,到最后不还是成为了野心家的手中利刃,为前朝覆灭添了不少砖瓦。
前前朝同样有一处藏墨山庄,汇聚天下书卷,到最后不还是成了掌管者谋取私利的工具,最终被人付之一炬。
这世间,又怎么可能会有能够传承千万年不朽的文坛圣地。
本以为没有回信,那位来自尚京的寄信人便不会再把信寄来。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时隔不过十多天,他们又收到了第二封信。
同样的笔迹,同样的名字。
只信的内容出现了不同。
“先生以为,何为传承?”
这一次,四个人里,只陆琴风和秦鸢夫人回了一封。
陆琴风在信中写道:“前人思想与技艺,后人见之念之用之,是为传承。”
秦鸢夫人在信中写道:“传承之道,是为前观,是为后望,是为不灭。”
信寄出去的半个月后,第三封信如期而至。
“古时诸子有百家,诸工有千流,到了现如今却是十不存一,固然有其因缺陷被淘汰,但仍旧有一些宝贵的思想和技艺付诸于时间洪流中灰飞烟灭,先生可痛心?”
这句话问得四个人看完后同时沉默。
自然是痛心的。
越是研究学问,研究得越深,就越是痛心。
对于他们而言,这世上最宝贵的财富不是金银,而是学问。
第四封信隔了一个月时间才到。
这一个月就像是让他们得以认真地思考了一番一般。
“藏墨山庄和瀚海学宫的覆灭,最根本的原因在于在建立初始,它便是为创始人服务的。但我想要建立的这一处传承之地,只为传承。传承是主人,为传承而至。人,物,书,都只为传承。”
四人微怔。
随后是第五封信,第六封信
寄信的频率越来越频繁起来。
到了后面,他们甚至听说了他们所在的地方新开了一处大雍快运,那些信全都是用大雍快运的人送来的。
那些时间里,四个人每个人都几乎收到了不下于而是封的来信。
同样的,后来的时候他们也回过去不少。
而在这一封封的信里面,他们也一点点弄明白了那个叫卫晞的小姑娘,到底是准备建造一座什么样的地方。
说不心动是假的。
他们不看重是否能够在史册中留名,相比较而言,把前人的思想,自己的思想,能够一代代的传承下来,才是最能让他们开心且了无遗憾的事情。
犹豫良久,四个人最终还是决定,举家入京。
入尚京,指路桃源镇,他们终于见到了那个当了他们好长一段时间信友的小姑娘。
出乎他们意料的年轻。
他们被热情相邀,再到入住桃源镇,一切都给安排地妥妥帖帖。
而这桃源桃源,也确实不输桃源之名。
比他们精心挑选的隐居之所相比,亦是丝毫不差。
又有与自己齐名的几位先生居于不远的屋宅,闲暇时候一起品茗论道,比起孤身隐居更是多了几分兴致。
但他们也没忘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桃源镇自然是不能只他们这五个人,那前期就要收拢一大批优秀的人才。
但这人才也不是谁想来就能要的,收弟子之前,自是要先行考核一番。
考核标准:学识为次,人品为上。
他们也自认自己的名字还算响亮,收拢来一批满意的弟子后,这才是初步建成的五先生课堂。
随后便是女学。
秦鸢夫人自是出了一把力,还把自己经年的好友也一起拉了过来。
女学也跟着初建完成。
出了他们这五先生课堂和女学,他们在这桃源镇的学堂里也见到了其他几处院子。
织造院研究布料织造,布染,刺绣。
铸造院研究只研究锻造。
机巧院研究机巧机关。
至于格物院,好吧,里面研究的东西,他们也看不太懂,但每次过去看,都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这几个院子,便正正好印证了术业有专攻。
一切都在他们原先便设想好的计划中进行。
传道授业,挑选出最合适的弟子,倾尽全力去教导。
接着著书立传,把自己的思想编撰成书,存于学堂的藏书楼供后人阅览。
随后弟子再收弟子,如此这般,一代代相传。
学堂就在这年复一年中,在文坛中的名声越来越大,学问的气息也越发繁盛。
每天都有来自大雍各地的学子不远千里而来,只为听一堂五位先生的讲学,进去一览学堂中那座号称藏尽天下书卷的藏书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