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玮无意打扰编辑部办公,他们要深夜工作,校对也要专心致志,不能分心。
白玉玮回自己工位,收拾好了东西,静悄悄走了。
仿佛是第一次,白玉玮对于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她在一个空荡荡的人世间,与骤然增多的人、事打交道,学生时代的灵感都不见了,更多的是应付任务的疲惫,连保持情绪的稳定,都成为了日常生活的大事。
白玉玮躺在床上,感到肉体沉沉的,一直下坠。
白玉玮醒来时,睁眼看到旧窗帘上,因为泛黄,透出黄色的日光。
又是新的一天,似乎依旧是无所事事的。
她想,今天,做点什么呢?
“热情与灵气”又一次跳进她的大脑。继续这样麻木下去吗?
继续这样不拥抱、也不存在吗?
白玉玮隐隐预感,继续这样孤独得存活,是一件危险的事。生存的本能让她意识到,要么汲取,要么给予。
“或许我应该找周秉言聊一聊?”
白玉玮心想,将自己主动打电话给他,当作一件“勇敢的小事”,也许就能做下去。
于是,白玉玮主动打了电话。
“喂?”周秉言见是白玉玮来电,嘴角流过一丝笑意。
“秉言,你在哪里?方便聊一聊吗?”
“方便,我现在在办公室,有一些工作要处理,一会儿还要开一个会,大约一小时。等我散会就去找你,行吗?”
“呃,你如果忙的话,下午也可以。”
“不忙,我大约一个半小时后就没事了。”
白玉玮在周秉言的温言软语中,感受到了一种稳定。
“好的,那你快忙吧。”说完,白玉玮等着周秉言说再见。
“玉玮,”周秉言却没有说再见,“接到你的电话,我很开心。”
白玉玮一愣,瞬间红了眼眶。
白玉玮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懂得”,她若有似无地感受到,周秉言知道她打这个电话是不容易的。
或许在此之前,她还有些狠心的想法,此刻却只有一腔温柔。
“等我。”周秉言加了一句。
“好。”白玉玮用气声说,周秉言听的很清楚,她很低落,很低落。
挂断电话,白玉玮怔怔的。“勇敢”的结束,不算糟。
将近11点,周秉言到白玉玮楼下,喊她出门。白玉玮见到驾驶座的周秉言白衣黑裤的打扮,忽然一愣。她真的鲜少看到周秉言做这样的“大人”打扮,看起来又年轻又帅气。
“哇。”白玉玮笑容绽放,赞叹。
“哇什么。”周秉言笑,他知道自己这样穿,是很好看的。
“你不知道我哇什么吗?”白玉玮抿嘴一笑,歪头看他,眼睛直勾勾的。
周秉言却绷不住笑了,“我不知道啊。”
见白玉玮还在看他,笑道:“别看我了,我在开车。”
白玉玮本想说“怎么,不能看开车的人吗?”想想一会儿要“交代”的问题,心情又沉了几分,不觉咽回了溜到嘴边的调笑,只转头看向面前的路,问道:“我们去哪儿?”
“有家韩餐店,办公室的人说很好吃。咱们尝尝。”
“有烤肉有炸鸡的那种?”
“应该是,他们给我看的照片。”
“好啊。”
因为到的太早,新开的韩餐店显得有些冷清,店里回荡着轻飘飘的韩剧里的歌。
两个人点了两盘肉,一份炸鸡,一份拌饭。餐上的很快,周秉言将肉都放上烤盘,两个人忽然安静下来看着烤肉。
白玉玮手里捏着银质的筷子,将手架在桌上,叹了一口气。
“秉言,对不起啊。”
周秉言双目注视着白玉玮,观察着她的表情,也在期待着白玉玮说下去。
“我当时,就是,很不愿意见汤世游。所以,我可能说了比较过分的话。”白玉玮低下了头,躲避周秉言的眼神,不敢看着周秉言那双诚恳、干净的眼睛,也畏惧那其中带有的一丝冷静。
周秉言依然没有说话。迫使白玉玮不得不抬起头来。
“你,你别不说话啊。我这样自说自话,有点尴尬。”白玉玮带着自嘲的笑意。
周秉言大脑飞速运转着,一会儿是白玉玮尖锐的“你们还真是一样”,一会儿是是她委屈巴巴说“我说了过分的话”。他是知道白玉玮战战兢兢的个性的,这样伸出触手,小心试探的样子,是他最心疼的样子。当他并不希望这次“吵架”,随随便便处理过去。
“玉玮,我想先问一个问题。”周秉言决定遵从本心,目前,他最想确认的,就是这个。
“啊?你问。”
“为什么要主动联系我?”
“呃,因为,我觉得我自己做错了。我应该向你道歉。”
“不对。”周秉言摇头。
白玉玮被周秉言的否定弄懵了,不是问她吗?
“不是你问我吗,怎么我的回答,还有对错?”
“因为你在乎我。”周秉言认真答到。
白玉玮失笑,“你少臭美好不好?”
周秉言却还是摇头,捡起手边的夹子,为烤盘上的肉翻身:“玉玮,你在乎我,所以才放下面子主动找我和解。”
白玉玮听到这个结论,有些被揭穿“放下面子”的尴尬。
“玉玮,你在乎我,是一个事实。但你从来没对我说过喜欢。”周秉言笑了一下,“玉玮,我不会用你对我的喜欢做任何事。不会绑架你,不会伤害你。”
白玉玮皱起眉,她不知道周秉言要说什么。
“你主动找我,我更确信了这一点。”周秉言语气更加笃定。
“所以呢?”白玉玮反问,“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不明白。”
“我想说,玉玮,我不会用你对我的喜欢做任何事,包括言语对你的伤害。我希望,以后,你也能这样对我。”
“我,我伤害到你了吗···”
“我那么喜欢你,你的话对我而言,份量很重。”
“···”
“你对我说我和世子如出一辙,对我说‘算了’。我被你打懵了。我思绪很乱,但又怕见你,怕不理智,对你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我真的不知道···”白玉玮此刻的心情,只能说又感动、又惊恐、有愧疚,还有油然而生的喜悦。
“被你那样否定,我情绪不好。但我相信感觉不会骗人,我相信你喜欢我,但我又不明白为什么你会那样说。接到你的电话,我很开心,我知道我的判断是对的。你的确在乎我。所以,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是以后,玉玮,别这样了,行吗?”
白玉玮被周秉言的一番话,说的无地自容,立即接话:“好,我以后不这样了。”
“这可是你自己保证的。”周秉言点点她,“奖励你一块肉吃。”说完给白玉玮夹过烤好的肉片,他微笑着,但白玉玮明显能感觉到,他没有那么开心。
他刚刚,像一只大猫一样,摊开肚皮,告诉别人“我很柔软,你不要欺负我”,让白玉玮折服了。白玉玮想,周秉言颠覆了她对男人的认知,她从没见过周秉言这样的人,用真诚与干净不足以形容,周秉言简直是在捧着一颗热乎乎的心,任人宰割。
“白玉玮啊,你何德何能啊。”白玉玮内心在泛滥着这句话。
周秉言讲完,就不再说话了,白玉玮却想和周秉言说话,特别想,特别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