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先松嘴,我马上下来。”乖乖平日虽然皮了些,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无理取闹,容隐心下纳闷,吩咐碧落停车。
“少爷,外边儿正飘着雪,给您披件披风。”碧落为少爷系好披风,掀起轿帘。
容隐站在厚厚的雪地上,四周入目皆白,毫无人烟。
青霄出声道:“少爷,已经出了阳城。”
容隐光看四周环境便知道他们不在阳城城内,不过这地方着实有些怪异;南洲境内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大片荒地?
“阿隐,这里!”乖乖难得吐字如此清晰,它盘旋一处凸起高地上,容隐走近才发觉那是一间被雪压塌的屋子。
“乖乖,你发现什么了?”屋子已经被白雪完全掩埋了,露出的黑旧破败的木头依稀勾勒出房屋的大致轮廓。
“玉佩!”乖乖说完便透过缝隙飞了进去,没一会便又飞了出来,同时爪子下抓着一块沾血的玉佩。
乖乖落在容隐肩上,邀功一般挺起自己毛茸茸的小胸膛,“阿隐,主人的玉佩!”
容隐接过沾血的玉佩,眉头一跳;也不顾得问别的,忙上前几步,透过缝隙,看到屋内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而那女子显然听到外边的动静,挣扎着爬起来,凌厉的视线恰恰与容隐的视线相撞。
不知是不是容隐的错觉,在看到他后,那女子仿佛松了口气,全身的戒备于一瞬间消失。
容隐退后几步,犹豫着开口:“乖乖,里面的是你家主人?”四位侍女就站在他身后,容隐知道她们肯定有所察觉;不过即便察觉到了,她们也想不到笔斋先生就是乖乖主人,索性摊开来说,免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布室!”乖乖气的啄了啄容隐的肩膀,那饱含责备的小眼神明显就是在说“英勇帅气的本乖乖的主人肿么可能是那个女人!”
容隐面色一松,察觉到自己的反应后好笑的摇摇头,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松了口气。
“青霄,里面的人能救出来吗?”既然遇到了就不能冷脸旁观,更何况里面那人显然和笔斋先生有关系,不然笔斋先生的玉佩也不可能在那女人身上?
青霄简单打量了几眼雪堆,“少爷,救是可以救出来,不过要费些工夫。”
容隐扫了眼雪茫茫的天空,想着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大不了连夜赶路补回来。
四位侍女在雪地里施展,容隐并非习武之人,还是个不能断药的人;观望一阵儿后冻的直打喷嚏,最后被骖鸾赶进了暖轿。
容隐躺在暖轿的小榻上,捂着手炉哆嗦一阵儿,才总算是缓了过来。
“阿隐,窝要齐发袅视肠。”乖乖甩了甩装置竹筒的那半边身体,其意不言而喻。
“去去去,你是爷听你的。”容隐被这鹦鹉的机灵劲儿逗笑了。
听到容隐答应了,乖乖便像演示了无数遍一样,直挺挺的倒在小桌上,一副“我很柔弱任君胡作非为”的了可怜样。
这鹦鹉怕不是个戏精…
容隐极其配合地挠了挠乖乖的小脑袋权当是调戏,然后取出竹筒里的信。
碧落她们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容隐取过一盘果子给乖乖慢慢啄着,而后才将信展开。
【吾友亲启:
得书之喜,旷若复面;诚如友所言,至京州可与友面叙,了吾生所愿,虽死无憾;吾已赶回京州,翘首以候;书不尽意,余言后续,敬请大安】
容隐觉着这笔斋先生不愧是著书人,文绉绉的信,用词还挺夸张;和笔友见面就死而无憾了…他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乖乖,你家主人是不是话很少?”不然怎么每次的信都这么简短,容隐记得有一次他写了整整五张纸,结果收到的回信就寥寥数语,除去打招呼用的开头和结尾,容隐真正收到的回信内容就只有四个字
——对极,是极!
好高冷一笔斋先生!
乖乖从果子上抬起毛茸茸的小脑袋,“主人法稍。”
“话真的少啊。”容隐突然有些头疼,愈发觉得这次面基大概率会翻车,车毁人亡的那种。
一个时辰后,霏微敲了敲窗格,容隐刚想着把窗户打开,便被霏微拦住了,她说:“少爷,勿要开窗,这般听着便可;那人已救了出来,不过受伤太重,撑不了多久,骖鸾用药吊着命,少爷可是要传她过来问话?”
“我下去问。”容隐说着便下了车轿,霏微自知拦不住,连忙帮少爷系上披风,又将手炉塞到少爷手里,且不忘在一旁碎碎念:“少爷您前阵子儿风寒才好利索,仔细着身体,莫要受凉!”
容隐无法,只得捂着手炉,点头称是。
女子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见容隐进来,忙跪下行礼;容隐本想伸手拦住,手伸到一半忽然下意识的看向四位侍女,见四位侍女神色一变,视线齐齐落在自己指尖。
容隐顿时想起那段被禁足支配的恐惧,手本能的顿住;就在这么一瞬间的空档,女子已经跪下,声若游丝:“多谢贵人救命之恩!妾身无以为报,唯有叩头以谢…”说着便要磕头。
容隐这次机灵多了,让骖鸾将女子扶回床上,说:“不过举手之劳,夫人不必多礼,”他将乖乖从女人身上取下的玉佩拿出来还给女人,“这玉佩可是夫人的?”
经骖鸾救治后,女子脸上倒是恢复了些气色,皮肤白皙,眉目娟秀,举手投足之间颇有大家闺秀风范;不过从女子自称可知这女子已嫁为人妇,容隐觉得这女子很有可能就是比斋先生的妻子、小妾之类的。
“是妾身的,”女子接过玉佩,正欲说些什么,忽的猛咳一阵儿,直到骖鸾喂了她一枚药丸后才有所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