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宴再次踏入熟悉的大院,仿佛又回到小时候的场景,几个孩子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胡闹打乱了棋盘,气得几个正在下棋的老头子恨不得拿拐杖追着打。
老妇人拿着花洒细心呵护着花圃里的花卉,初春里的花骨朵值得被照顾。陈九宴看着岁月静好的画面,莞尔一笑。迈着步子几分期待地走到老妇人身后:“外婆。”
老妇人以为自己耳朵幻听,听着少女轻灵的声音竟有些慌了神,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丫头还在国外了吧,真是的,送到那么远。”
陈九宴没有接话,只是上前几步,轻轻地将头从背后靠在老妇人的肩上:“外婆,九宴回来了。”
花白的头发仅用朴素的簪子挽好在脑后,眉眼中留下时光流逝的深邃。陈夫人年轻的时候是文艺兵,时间的底蕴留在了骨子里,战火纷飞的年代又是个令人惊叹的奇女子。
陈宪此时在客厅看着新闻,即使在沙发上也已经挺直着有些驼背的身板,板板整整的衣服,不难看出是个活得仔细的老人家。对于陈九宴的出现,老爷子的反应并不意外,到底也曾是个手能遮天的人物,自己的外孙女何时上的飞机在哪落下,也是门清的。只是顾忌夫人挂念,所以闭口不提。好在这孩子也有心,知道及时过来瞧瞧。
“回来了?”
依旧是那副和蔼又很有些威严的模样。
在陈九宴的印象里,这个模样很是熟悉,小时候大院里的孩子最怕陈老爷子,可是唯有这个鬼丫头不怕。几位舅舅都调笑,戎马半生的老爷子又多了个软肋,从前是女儿现在是外孙女。
“嗯。”陈九宴边答话边坐到陈宪身边的位置,抬手从水果盘里拿了个橘子,低头仔细地褪去橘子皮,挑去桔瓣上的经络,然后递到陈宪的手中。
“去见过你父亲了吗?”
陈九宴收回又拿一个橘子的手,眉眼低垂,陷入了沉默。纵使她在外面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率性恣意的模样,奈何骨子里却随了母亲那般重情重义。她不是没有想过,如果这次回来父亲跟她解释,是迫不得已将她送出国,她也会安慰自己相信这个拙劣的借口。然而事实却不尽人意。点了点头:“嗯。”
陈宪骤得提起梁父,平静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喜怒。“听说你最近住在桃花苑。”
桃花苑,是陈清越生前的房子。那时的她不靠家里补助,在未知的调香领域活得有声有色。
“回国前就把东西归置到那边了,那边都是生人,我还是想安静一点。”
搬东西有什么不方便的,即使都是生人安静也是可以保障的,这些拙劣的理由都是因为她不想住在那里。
在外看来陈九宴的身世背景自然风光无限,即使陈清越过世,有梁思逸这个哥哥存在,梁家定力不倒,更别提背后还有陈家作为靠山。然而陈吴两家对立已久的传言并不是无迹可寻的。小时候回到陈家偶然间听到家里佣人私下聊天。
“也是可怜小姐嫁入梁家,当初可把老先生气得不轻。”
“我看他们父女感情不是挺好的吗?”
“你是新来的不知道,难道看还看不出来吗?陈老爷子虽不干涉小姐的婚姻,但是梁家怎么说也是个商家出身,官商结合的勾当难道还不难听吗?”
“……”
剩下的,陈九宴没有细听就转身离开了。后来到底是陈老爷子舍不得女儿,几年的隔阂随时间消散,表面不反对婚事而到底也有些不满意,只要陈家还在,女儿在梁家就不会难过到哪去。
陈夫人端上来刚做好的桂花糕,桂花特有的清香温润着热气自然而然地飘荡在整个屋子里。
陈九宴在医院里几天都喝着中药,医院里的餐饮索然无味,连林姨做的饭菜也只是吃了一两口,嘴里总是弥漫着苦味。到底是记忆里的味道对了胃口,不由得贪嘴多吃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