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后,空气冰冷刺骨。头更疼了,呼呼的风好似也在嘲笑她。前方机械楼对面那棵光秃秃的树,正麻木不仁的与她对望着,好似人间悲欢它看久了,便觉女儿家家这点儿小心事儿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这么与那树对视着,她感到更加愤怒!自尊心,被小心翼翼呵护着的自尊心就这样任人践踏。
你也不过是多长了几圈年轮,便也要笑我吗?
史奕亦从后面追上她:“你跟我回去,天气这么冷,你要跑去哪?”
文敬贤转过身,脸色苍白:“我不想回去,我还激动着呢,回去又是一番好吵。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别管我。”
史奕亦说:“那我们去木子铁坐会儿吧,已经起风了,你别任性。”
文敬贤点了一杯黑咖啡,她以前从不喝黑咖啡,入口太过苦涩,苦涩的想呕吐。
史奕亦叹口气:“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不像你啊。”
文敬贤笑:“为什么不像我,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史奕亦问:“你是不是喜欢元辰?”
文敬贤沉默的盯着面前的咖啡杯,不加奶的黑咖啡是透明的,能清晰的见着瓷杯底的一条丑陋裂纹。咖啡表面因木桌的不平而微微起涟漪,映着她的脸也微微扭曲了。她白脸上的雀斑随着涟漪一上一下的,颤颤悠悠失真的跳动,仿佛在做布朗运动。
她问自己,是不是喜欢元辰?
自然是喜欢的。
这个事实让她困惑,她并不曾尝试勾勒心中的理想型,但是她也没想过会喜欢元辰这种类型的男生。他太过耀眼,而她自认平庸。提到帅哥,自然接上的下两个字永远都是美女。她和元辰如何会有交集呢?奈何先前接触种种,又让她心中抱有幻想,也曾怕是自作多情,但恍然觉得又仿佛不是。这便是心动了吧。
如今元辰竟然在追求自己的室友,这是为什么?也许他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吧,否则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吗?难道从头至尾都是在戏弄她吗?
不奢望才会不失望,不伸手才不会被拒绝。这个道理她早已懂了,为何如今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文敬贤抬头,看着史奕亦说:“对,我喜欢他。”
史奕亦轻轻握住她的手:“看你的反应,我便猜出来了。你喜欢谁都没错。但是你犯不上因为他跟筱兮闹得不愉快,如果他真的在追筱兮,只能说明他不值得你喜欢,筱兮的态度其实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她岂非不明白?
她说:“我只是觉得自己很搞笑!像个跳梁小丑,任人取笑!”
史奕亦说:“你若不蹲下,谁会爬到你背上去?说到底还是因为你喜欢他罢了。所以你别这么想,没人能取笑你。”
文敬贤的视野漫上了雾,她忙闷一口咖啡,真苦啊!胃中一片翻江倒海,自讨苦吃却也憋回了泪。
她说:“谢谢你,阿奕,喝完我们就回去。”
史奕亦说:“你什么都好,只有一点,心思藏得太深。什么事儿你都不与别人说,就自己闷着。每日朝夕相处,我都猜不出你喜欢的原来是元辰。不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
文敬贤不敢看史奕亦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真想抱着阿奕痛哭一场,她的好姐妹。
回到寝室后,文敬贤跟李筱兮郑重道歉。
李筱兮也冷静下来:“今儿我也跟你说说心里话,我也不知道元辰到底是什么意思。先前因为竞选的事儿,我跟姜文旆很不愉快。我不知道男生那边是怎么看我的,可是作为班委,我不能不在乎,我还需要做班级工作,面上总要过得去。你既知我跟薛靖臣的关系,那么你也应该知道我只是在敷衍元辰。我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不要因此心生芥蒂。”
文敬贤说:“我们当然还是好朋友了。”
躺在床上,越躺越冷,她成功的发起高烧。身上各处关节似针扎一般疼,鼻子不通气,想睡睡不得。
苦情剧里面的女主角,淋雨淋雪动大刑,身体大约都是铁打的吧!否则哪里来的作(一声)的资本。
C市的雪不似滨城那般小家碧玉,只不过一夜时间,外面便白茫茫一片。
考试周迫近,各类选修课先行进入尾声。文敬贤缠绵病榻一周有余,功课落下不少,所幸这学期课程并不多。她手头还有一篇选修课的结业论文要赶。趁着今日感觉良好,她计划去计算机中心搞定论文。
正穿衣间,手机屏幕点亮,是元辰发来的脑筋急转弯。她连看都不看,手动删除,顺便清空了收件箱。
史奕亦正伏在桌前誊写HS实习社组织的培训笔记。她将集团内训师的授课内容用MP4悉数录回,再逐一回放,摘录要点。见她写的认真,文敬贤便没打扰她,轻关屋门,走出寝室。
大病初愈,嘴里没味道,她的计划是,先去小北门吃一顿辣白菜炒饭,再去计算机中心。
手机复又震起,还是元辰。她再次将短信干净利落的删除掉。不想再看到他的名字,索性将通讯录他的电话也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