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送来新年祝福的,宋易合乐呵呵的接过电话,匪里匪气道:
“喂,大哥新年好!”
严硕听他到他的声音就不自觉笑了出来,“新年好!一个人在家过年的滋味怎么样?”
“我可不是一个人!”宋易合得意洋洋地看旁边的韩叙,勾嘴角笑道:“我和叙姐在一块儿。”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难以置信地笑,“怎么?大过年的你前辈都还不肯放过你,竟然还拉你排练?”
宋易合努努嘴,接着他的话说道:“是啊,还要假扮情侣,累都累死了。”
韩叙无语的看着宋易合表情和语气截然不同的画面。拾起自己的手机,界面上有两通未接来电...
“你到家了吗?”宋易合换了一侧听电话,用手指桌上的牛奶,韩叙向前倾下身子拿过牛奶递给他。
“到了。”严硕向后仰,竹椅发出嘎吱声,“本来害怕你无聊,专门打个电话来慰问你,看来老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茶几上的烟蒂泡在烟灰缸里,窗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声音很大,短暂的截断了两人的通话。
“喂?”炮声结束,严硕重新将听筒放在耳边,起身关上窗。
宋易合道:“你不会就是来炫耀你家的烟花炮竹吧?”
“放屁!”严硕笑骂道,宋易合的思想总是奇奇怪怪地,严硕仰着头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外面阳光普照,里面却一阵寒凉,“行了,我也没什么事,那就祝你新年快乐。”
电话挂断后,严硕陷进沙发里,目光落在右侧墙壁上的一张相片上,明明是一家三口的合照,却是以黑白的样式匡入,像是临时装订似的,却是很随便地挂在客厅的里,他的眸子暗淡下来,长舒一气拾起桌上的烟,重新点燃了一根。
只有烟卷的燃烧后的红光才属于今天的主题。
——
窗上褪掉的血红色福字被重新贴上,是一双苍老年迈的手,透过玻璃窗看进去则是一副朴实的中年妇女的模样。
鸡的叫声划破了宁静的午后,橘黄色的村庄小道上还有浅浅地河池水汽味儿。
“爸,这几天排练演出,我就不回来过年了。”
电视机上春晚的祝福声送入家家户户,却也有的餐桌上只摆了几道素菜,还有冒着泡沫的啤酒,昏暗的吊灯上缠着几缕银丝,似在旧的上面又结了层新的。
“又不回来?”妇人双手交叠,操着一口浓郁的乡音问道,面上焦急,眼里满是期待。
他放下手中的小灵通,稀薄下垂的眉毛被拧成麻花,他满脸通红,口里满是酒气,嗔怒道,“也不知道都在忙什么,我们花那么多钱,是为了让他不回来吗?!”
男人稀疏的头发花白,黝黑透红的脸上布满长年劳作而烙下的皱纹,宛如鸿沟般,又被只粗糙的手给抹平。
老妇悄悄上前来,坐下,压着他的酒杯劝道:“别喝了,孩子忙我们应该理解他。”
“一天到晚演的什么戏都不知道!”严父倏地摔掉筷子,的声音盖过电视机的声响,严母愣了愣,红着眼默默地去捡起,她的个子本就小,脊背又因长期劳作而伛偻地不行。
春晚的喜庆此时与这个家庭格格不入,院内挂的大红灯笼微微晃动,盼望着新年到来。
严硕踏入小院,看见父亲披着见绿色的大衣坐在藤椅上,里面穿着老旧的灰色毛衣,藏蓝色的裤子被高高挽起,露出一层黑红的干裂的皮肤,他手里拾着一把小米在喂食小鸡,机械般地投喂,全然没有注意到严硕轻轻唤了一声。
小鸡吃饱了,就跑开了,严父捏着小米在手心里,抽出另一只手摩挲着,良久才肯抬起头,严硕提着大包小裹,头发剃的干净利索,穿的倒是厚实,挑不出一丝毛病。
严父怔怔地看了他好久,盼了这么久的儿子现在就站在面前,他竟这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爸,我回来了。”
严硕又重复一遍,手里的东西勒在手心里他却丝毫不觉疼痛,笑起来时露出一副洁白整齐的牙口。他提着东西向父亲走去,用另一只手拉开,有酒也有保健品之类的东西。严父只瞟了一眼便不再看,一把小米随手丢在鸡棚里,便自顾自进屋去了。
严母闻声而来,手忙脚乱地将手里的水渍擦在围裙上,用一口浑厚的乡音唤着他的小名,她像个孩子般扑入严硕的怀里,两手无处安放,怕脏了他一身的好衣裳,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两滴浑浊的泪顺着沟壑般的皱纹划下,她看着他好像怎么也看不够,吱吱呜呜的说了一堆话,语速快的有些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