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肆试探着去触碰身前的木门,入手的触感却仿佛是碰到了放在冰库里的生铁,寒意顺着他的指尖,沿着血管往里蹿,心脏骤然便是一冷。
完全不同的材质这让他意识到,他可能根本不在苏西奶奶的房间内。
秦淮肆睁开双眼,适应黑暗后,他依旧无法在这片黑暗里看清任何东西,这感觉让他回忆起极度不愉快的事情,就好像他还没复活前,呆了不知多久的地方。
那里空旷,寂无,没有生息。
他得用尽全力,才能控制自己冷静下来,继续进行下一步计划。
“温故……”
秦淮肆拽紧指尖,疼痛让他稍感踏实,但见不到温故的惶恐,又马上暴腾而起,直击他的逆鳞。
“砰——”
秦淮肆一脚踹上门,铁门纹丝不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垂下眼睑,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真的是搞笑啊秦淮肆,你就这样的实力,凭什么去保护温故?
他抬起左手附上脸庞,将满脸狰狞藏在暗中,舌尖舔过后牙槽,棕黑色的圆形瞳孔突然化作竖瞳,有亮金色一闪而过。
黑暗中正孕育着什么,突然那唯一能听见的脚步声停下来了,过了一会儿又往前走去,有人“嗯?”了一声。
是温故的声音。
秦淮肆瞬间从地狱里抽身而出,温故就是他的救赎,他低垂的眼睑抬起,眼底翻腾的暴戾慢慢压下,他缓缓闭上眼,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耳廓上。
他得出去,他还要去见温故。
他们才刚刚相遇……他不能止步于此。
秦淮肆不再挣扎,他将自己整个人沉浸在黑暗中,随即释放五感,追随着温故的脚步声移动。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遗失了方向,但不排除这个可能,他所面对的门,可能根本不是门。
而温故……
温故一但离开这里,他离开的方向就一定是正确的。
秦淮肆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这个温故会不会是假的。但就在他完全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瞬间,温故突然不动了。
脚步声迟迟没有动静,秦淮肆的心,又沉了底,慢慢的往地狱火焰里扑。
是遇到危险了?还是单纯没有动?
他不敢想,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便要发疯!
—
温故站在苏西奶奶的房间内没有动,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真人大小的雕像,雕像被砍断了头,放置在房间的正中央。
这个雕像是一个成年男子,不知因为什么,浑身上下都缠满了白色绷带,脑袋抱在怀中,正脸被摆正了对着大门的方向,看起来有几分邪性。
突然,先前在客厅响起的声音再次发问。
“你在看什么?”
温故猛的回身,身后什么也没有,地板上依旧是两块被烧黑的脚掌印。
汗毛悄然立了起来。
温故谨慎的在房内扫视一圈,开始慢慢往外退,但很快,他便无法再移动一步。
灼人的温度紧紧贴在他的背后和脸颊旁,虽然看不见是什么,但温故几乎可以肯定,在他身后站着什么。
也对,逃生游戏,也该有点刺激的,要都是跟第一个一样,睡一觉就过关了,还喜获弟弟,他都要怀疑自己是来旅游的了。
温故沉默半响,突然笑了,“听声音,是位小兄弟吧?你能不能离我远点,我有点热。”
他说着,扯了扯T恤领口,露出一截纤细润白的脖颈,看起来脆弱得一捏就断。
身后的热气顿时更加蒸人。
温故的手停在领口,嘴角微微扬起,“没关系,你喜欢的话,可以摸一摸,但是你可以先告诉我,我的弟弟在哪里吗?”
他说话的时候,依旧很温柔,仿佛不清楚自己此刻正深陷险境,只要身后的人在他的脖颈上轻轻一动,他就会立刻游戏失败,被迫从这里退场。
而黑暗中,温故的声音刚让秦淮肆冷静下来,紧接着,秦淮肆那时常不稳定的情绪,便因为一句“你喜欢的话,可以摸一摸”而爆发。
不,谁都不可以碰温故。
是他太想当然了,他竟然放任温故一个人在那个世界,还遇到了危险。
暗色在他眼底汇成漩涡,他的瞳孔再次化为金色竖瞳,他越暴戾,越冷静,整个人的气势也逐渐肃冷起来。
他放弃了。
他放弃靠自己的力量离开这里,他一秒钟都不想离开温故。
暗红色的纹理在他的肌肤上若隐若现,从一点点蔓延,到覆盖他整个躯体,直至红色的纹理像花纹一样妖娆,自秦淮肆体内怒放,顿时,黑暗中充斥着一股鲜血的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