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医院,比白天安静了许多,十月底的天气,寒意袭来,安伊身穿一件大象灰的真丝衬衫,修长的身影走在入了秋的街道里显得有些落寞。
十一点,不少饭店已经打烊了,剩余营业的大多都是些烧烤,火锅之类的,并不适合病人,找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终于在街角的拐弯处看到一家尚在营业的粥铺。
屋内氤氲的热气让粥铺的玻璃朦朦胧胧,隐约看见玻璃上面贴着一碗粥的标志,上面是蒸腾而起的热气。
站在门外,安伊看着门内的人间烟火,一道门隔着饥寒和温饱。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她都快忘了原来晚上要找到一碗粥是那么难。
当年有段时间自己生病,吕青山每天都会给自己送不重样的粥,久远得好像上辈子的事情!
推开门走了进去,四十多岁的老板娘迎了上来:“喝什么粥,甜粥还是咸粥,小菜要吗?吃不吃辣?”
食物的香气在寒冷的空气里弥散着诱人的香味,安伊闭上眼细闻了一下,有香甜的红豆,软糯的南瓜,还有绵软的山药。
安伊看着眼前这么多种花样的粥,才发现自己忘了问储卿的喜好了。
“甜咸各来一份吧,随意配点清爽的小菜。”
等付钱的时候,安伊窘迫地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了,而她出门走得急,钱包也没带。
“多少钱?”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安伊的身体一僵。
“80!”
老板娘麻利地打包好,递出柜台,吕青山抢先接过,拎在手中。
“谢谢!”
出门前,吕青山硬是将臂弯里的西装外套披在安伊身上,不容拒绝。
从小到大,安伊有个优点,她从不会因为一时意气或面子而拒绝对自己有利的帮助,生存是那么地不容易,电视剧里那些从不低头的女主角只是因为她们从来没有感受过生活的残忍而已。
再说了,她是真的很冷,没必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萧瑟的街道,吕青山拎着粥独自走在前面,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安伊不疾不徐跟在影子的后面。
安伊盯着他的后背,一瞬间,反复回到了十七岁。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偶尔还会走快两步,故意踩上他的影子。
“那个男孩是谁?你怎么能随意放一个陌生人在身边?”
在吕青山刚下飞机,就收到了储卿的调查报告,那个年轻男孩在国内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是一张白纸。
“他不是坏人!”
“如果是因为失忆你要负担责任的话,我来安排他去北京找更专业的治疗机构,从小到大,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照顾不了别人。”
吕青山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落在了手里的粥袋上。
心底里却有种莫名的恐慌。
安伊从小一个人长大,在黑暗的,不能开灯的房间里,有一顿没一顿,她一直认为吃饱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在她的认知里,对一个人好,就是给那个人买喜欢的东西吃,吃得饱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