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城堡的大堂,雪姒看向眼前的一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乱感。
她还记得当年她和父亲一起来到这里拜见女王的场景,还记得墙壁上那古老的花纹和王座上镌刻的雕花。
记得头顶彩色的绘窗,记得阳光落下时四周破碎的光,记得大堂下精美绝伦的壁画上折翼的天使和捧心的恶魔。
她向前迈着步子,和曾经走在这里的她交互重叠,她走向了那架代表厄运的钢琴,因为曾经的她,就是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宫寞自爆了灵力,救回了丝。
不,也许,他并没有救回她。
不然,她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那个戛然而止宛如休止符一般残忍的片段,是雪姒内心深处最懊悔的痛,因为她到现在都在想,如果当时的她,没有选择麻木不仁地离开,而是把丝强行带走救治,一切,会不会就不一样了呢?
她可以把身上的灵气过渡给丝,她愿意带她回到冥河,翼和宫娢也一定会把她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好好地对待她
可一切都没有如果。
雪姒走到了钢琴前,用指尖触碰着钢琴冰冷的表面。
剔透如玉,光滑如初。
她抬起头,看着俨然变成了破碎彩窗的天花板,企图从那里,看到王城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的白天与星空。
忽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再次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那朵在哈特星里摘下来的水晶花。
这水晶花奇异的很,它离开恶灵山之后就立刻枯萎了,但是在她回到了义沃星之后,它竟然又再次焕发出了曾经的色彩。
雪姒将水晶花放在了钢琴上,深深地叹息。
这其实,是本应生于罪恶的花吧。
雪姒在钢琴前坐了下来。
她还记得,宫寞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冥灵族生来就通音律,无论对什么乐器都十分熟稔,唯独除了曲谱失传已久的钢琴。”
雪姒伸出自己苍白的十指,坐在废墟正中央的王城里,坐在这架见证过一切的代表罪恶的钢琴前。
既然钢琴曲谱失传已久,那当时的他,又为何会弹那个古老的曲子呢?
雪姒的手指缓缓压了下去,而与此同时,清亮的琴声也响了起来。
旅弦看着坐在钢琴上弹奏的黑裙少女,慢慢垂下了眼。
雪姒曾经在宫邢的藏书阁里翻到过一沓古老的纸张,那上面印着奇怪的用五线编制的谱子。
当时的雪姒在那里研究那个曲子研究了很久,只为忘记冥河以外发生的事情,只为让自己静下心来。
现在想来,后来有一次,她弹奏完那个曲子下楼吃饭的时候,宫邢竟然问她是不是破解了琴谱。
雪姒问他为什么。
明明,他也没有在她身旁听啊。
雪姒的手指灵巧地在钢琴上跃动着,宛如两只白色的精灵,在美丽的黑白琴键上翩翩起舞。
一个又一个音符从她手下悠扬传远,带着冰冷的音色,连同温柔的阳光,一同倾落在废墟之间。
苍茫的大地,遥远的森林间,无论何处,似乎只要有生灵存在的地方,都能依稀听到从中央传来的琴声。
曲子在世间回荡,久久不绝,带着悲伤的音色,传遍了整个大地。
互相搀扶着向远方逃亡的人们,似乎也听到了琴声,纷纷停下了脚步。
有人奇怪道:“这是钢琴?”
“是的,不过这曲子,可不是一般的曲子。”
“为什么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