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应衽大声宣读着,整个太学院内外仿佛就剩下了他雄浑的嗓音。
五千多士子,还有各世家子弟派来的人,凑热闹的看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东方谨嘴巴嗫嗫地张着,眼睛睁得极大,呆呆地看着左应衽,身子僵在原地,耳朵嗡嗡作响。
欧阳锋与郑非偷偷看了江云一眼,低下头去。
那位用手指指着江云的寒门士子的姿势停滞在半空,修长的食指微微颤抖起来,牙关战栗。
他还有很多诸如“彼其娘矣”的话语堵在了喉结,硬生生地被压了下来。
寂静,无声。
人们将目光重新放在江云的身上,这一次是柔和的,还带着八分的羡艳,以及藏在瞳孔下的愧恨。
怎么就看走眼了呢?
连中四元,八十年来的第二位,日后的前途绝对是不可限量的。
那个寒门士子流下了冷汗,他充分明白了这个自己之前肆意辱骂的人,究竟具有多么大的分量。
他咽了咽口水,将手指迅速地放下,用力地堆出一脸的笑容,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细线。
“恭喜云公子连中四元!可喜可贺,实在涨我寒门的威风!”
此话一出,其他人仿佛被当头一棒,改头换面,不约而同地凑上来,双手抱拳,笑脸盈盈,生怕少了半分的喜意。
五千多士子,外加一些家族的代表,如潮水般涌来,你推我挤,比刚才放榜之时还要积极,还要热烈。
不少寒门士子发出欢呼,看着身旁的世家子弟多了几分不屑,对着江云便多了无尽的火热。
姑娘们越看江云越顺眼,一些比较活泼地甚至直接向着他抛了一个媚眼。
江云看着这些殷勤的人,默默不语,只是站在原地,感慨万千。
“切,都是些势利的人,这个寒门士子还出言指责,现在倒是转变得快..”北宫伯玉看着那个寒门士子讥讽一笑,一拍身边的容经帆的肩膀,“在这个时候一直陪着我老大的只有你了,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不用拍,我为人厚道,你当个老三吧!”
容经帆一脸黑线,却是长叹了一声,“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也怪不得我寒门难以企及世家子弟,云大哥为了我们接下赌约,成败之辱皆系于他一人之上,但是稍有不对,首先跳出来的竟然是我寒门之人...”
“云大哥如今连中四元,可谓是威震临安,这些人就自顾自地欣喜起来,好似是自己亲自所为,但那十日间,一听闻大哥不参加武试,堵了客栈却是要讨说法,便是纷纷撇清关系,我容经帆悲痛不已。”
北宫伯玉也是轻叹了一声,他能够明白容经帆心中的愁苦,当日三千士子誓言追随江云,如今自始至今坚守诺言的唯他一人耳。
那个身着寒门士子中最破烂衣物的人,却是最后坚持下来的人。
讪笑一声三千士,平波不见夕人泪。
“东方谨,你可是打算不认账?!”
方才第一个跳出来指着江云的寒门士子,余光一扫便是看见了呆在原地的东方谨,他眼中充满兴奋,大声叫了一句,引得全场的人回过神来,都看着东方谨还有他身后的二人。
场面似曾相识,只是角色换了一个人。
东方谨怨毒地看了这个寒门士子一眼,将他吓得后退了几步。
欧阳锋与郑非忍不住低下头去,用长袖掩住自己的面容,耳根发烫,不由自主地想要离开,但被围观的人群断了去路,只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记得他们之间有一个赌约!赌的就是云江究竟能否考取书院!”
“今日云江连中四元,被书院录取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而且还连中四元,成为八十年来的第二人!”
“愿赌服输!东方谨快些承认!”
“东方谨要输了!”
人群的力量是强大的,言语之间已经形成了声浪,气势一轮盖一轮,压得东方谨满脸涨红,无法说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