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氏毕竟是新产妇,月子期间恢复的也不太好。
今日她已经抱着孩子出去转了一圈,出够了风头,干脆也就让杨氏继续在外头忙活,自己和大嫂柯大太太躲在房里话。
她坐在自己的大床上,已经让丫环帮她卸了方才的妆容,只在额上系了一条额帕。脸色看来就有些不好,有种失血过多的惨白。
她今日心情不错,亲自抱了清柔哄着她睡觉。
柯大太太向来把她当自己女儿一般地待,此时见她高兴,也笑道:“幸而前几个月虽然凶险,总算也是过去了。”
“瞧你这有女万事足的样子,爹要是看见了,肯定也要笑话你呢。”
柯氏又哄了一会儿清柔,就吩咐了乳娘几句,还是把她带了下去。
清柔一被乳娘带下去,柯氏就变了张脸,“前几个月我那样凶险,几次差点保不住这孩子,还不都是因为那位。”
她抱怨了一句,就压低了声音:“您国公爷和我婆婆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出身来历,还当宝贝似的宠着。”
“今上从前不处置这件事,不代表往后不会,我每日想着都觉得是在我床头悬了把刀似的。”
柯大太太就斟酌道:“早知道我就该等你生了再告诉你,也省得你提心吊胆这几个月,可是我实在也是太震惊了。”
“上次的事是我没安排好人,也怪她运气太好。若你还是觉得不放心,往后的事情自然还是有我安排,横竖有什么罪孽都报到我头上就是了。”
她的话和柯氏的似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可柯氏却听懂了。
“您什么呢,这事怎么能怪您,也是我太心急了。原本安排的就匆忙,出了纰漏也再所难免。”
“我原本还想着把她养在我膝下,她要长成什么样子都是我了算,生死自然也拿捏在我手里。可如今有了清姐儿,我就不能冒这个险了。”
“就是不在我跟前养着,有了清姐儿以后她也时常往我这里跑。表面上是喜欢清姐儿,可我是从不敢让清姐儿在她来时身边断了饶。”
“这丫头的眼睛一看就不安分,年纪又生的这样妖妖调调的,恐怕就是随了她那个做外室的生母。”
柯大太太是知道自己这个姑的,她觉得自己被迫嫁到这府里全都是那外室的错,她觉得自己的一生都是被她毁聊。
当时看姑那样痛苦,她又如何能不心疼,所以才甘愿替她造了杀业,只想她能过的好些。
柯氏和府里的人都不交心,难得有人可以话,还在滔滔不绝:“这丫头实在也是太狡猾了些,怎么就能想到和她姐姐换了衣裳的。”
“您想必也知道,我那二弟妹是个炮仗性子,惹到了她头上,她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我那日听是三丫头落了水,吓得我肚子都疼了几息,强撑着去了我二弟妹的院子里打听消息,还好她们没有起疑。”
“听我二弟妹在松鹤堂大闹了一场,气的我婆婆连平时她最爱重的润姐儿也罚了。”
“起来我婆婆也真是个能人,我听二弟妹往松鹤堂去的时候,简直就是在唱易水歌,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到这里,柯氏冷笑了一声:“还不是被我婆婆收拾的服服帖帖,这几个月也不知道在鼓捣什么,连门都没怎么出。”
“也难怪她养了个儿子也这样胆大包,连犯了族灭之罪的人家的女儿也敢沾,还光明正大的把孩子领进了府里。”
柯大太太便道:“总之这件事你不要管了,若是万一露了行迹,我那边自然有安排,却千万不能把你扯了进去。”
“你只管好好带着清姐儿,把她好好的抚养成人就是了。”
“你的婚事有诸般不情愿,只愿清姐儿将来的婚事能够顺顺利利就好了。”
柯氏便道:“我原先觉得肚子里这个是个子的时候倒还好,将来她们议亲横竖与我不相干。”
“可生出来是个女儿,我看这府里的姐儿们就越发不顺眼了。”
“这四五六个姐儿,也只一个润姐儿还好,其他的一个个不好好念书,疯疯癫癫的,成日里就是想着出门玩。”
“您不知道,四房的一个庶女,前几日居然也敢对沛柔这丫头动起手来了,真是欺人太甚了,打狗还该看看主人呢。”
柯大太太不以为然:“打狗就是要看主人,她主人也不是你,有你婆婆在呢,又与你何干?”
“嫂子这话的轻松,我是国公夫人,难道她就不是我的女儿?她不过只是暂时寄养在松鹤堂里罢了。”
“将来若是出嫁,在别人家做媳妇,事情做的不好,那家的人还不是要戳着我的脊梁骨骂。”
“若真是我养的也就罢了,她若是过得不好,我就是挨骂心里也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