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柔很快就明白了为什么齐延忽然只用了一只手捧着兰草。
因为下一刻,她的手腕就被齐延捉住,带着她一路穿越人海,一直到了金水湖畔。
沛柔许久没有快步走过这么长的路,靠在岸边的柳树上气喘吁吁,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齐延的力气太大了,她前世就已经领教过了,根本就挣脱不开。
她好不容易把气息平复了,立即便对齐延道:“齐世兄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证明我父亲的暗卫无用,还是证明自己是个登徒子?”
齐延把手上的兰草搬到了湖边的一只船上,转过身来,不疾不徐地道:“国公爷的暗卫有用,我九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若为了乡君,做一做登徒子又何妨。”
他着这样的话,居然还是很认真的样子。
此时明月如霜,映照在杨柳岸,也映照在齐延身上。
沛柔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识过这样的齐延。
从前的他是冷漠疏离的,后来的他也是克制自持的,她忽然不知道从前她所经历过的一切是梦,还是眼前的一切是梦。
“上次要请乡君游湖,择日不如撞日,游船已经备好,不知乡君可愿赏光?”
方才沛柔一直没有话,齐延也没有停下手中的事情。
他解开了将船束缚在岸边的麻绳,先一步跨到了船上,而后向沛柔伸出了手。
沛柔没有动,“若我不愿赏光呢?”
齐延对着她眨了眨眼,“乡君可别忘了,今夜我可是登徒子。”
沛柔有一瞬间的失神,而后道:“我父亲的暗卫方才没有动,不代表如今我跟你上船他们也不会动。”
“齐世兄既然要做登徒子,想必京兆府的牢饭,应当也能吃得惯。”
齐延没有话,只是望着她笑。
“怎么这样凶巴巴。”
又过了一会儿,才告诉她,“方才若是换了别人,只怕从他刚握了你的手的时候,就已经被国公爷的暗卫按在地上了。”
“国公爷的暗卫认得我,而且我恰好和他们的一个头目还有些交情。”
“乡君若是不信元放,不如上船来试试。若是元放被国公爷的暗卫押走,乡君正好落得清静,若是没有,也正好一赏金水湖上明月。”
“上元灯会,湖上风光,不逊于西湖三秋之景。”
沛柔当然知道齐延是在诓她,这两种可能,不过都是她吃亏罢了。
她见齐延已然在船上,干脆转身欲走,下一刻只觉得旋地转,她已经落在齐延怀郑
方才拾起的翠鸟簪又从发间滑落到湖中,只余一声沉闷的声响。
船晃了几晃,溅起点点湖水,但终究很快就平稳了下来。
她倒在齐延怀中,明月很远,齐延的脸庞却很近。
他,“幸而乡君身轻如燕,不然恐怕真到了国公爷的暗卫一展身手的时候。”
沛柔明知道他是在欺负她,可是她居然也没有想要动。
她暌违这个怀抱已经太久,她以为两世为人,即便片刻,这也是她不可能得到的温暖。
但她终究是要动的,她轻轻推了齐延一把,在离他一臂之处站定。
“齐世兄真是赋异禀,侯爵公子,扮演起登徒子也能如此相像,想必平时没有少做这种事。”
齐延在甲板上坐下来,握起了船桨,慢慢地将船开到湖心。
“赋异禀我倒是可以承认,其实我于划船上也很有赋。至于登徒子么,乡君可不要冤枉我,我也只这样做了一次而已。”
沛柔这才有心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与上次的画舫不同,这次只不过是一艘的乌篷船,多是在江南水乡中行走的。
船上原先并没有人,连船舱里的油灯都是方才齐延点亮的。可这样的船,反而给了沛柔一种莫名的安心之福
不过……
“这艘船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可付过租金了?齐世兄可知道,盗人财物,像这样的一艘船,可是比当街用言语轻薄女子更严重的多的罪。”
齐延仰起头看着站在船头的沛柔,“乡君怎么又冤枉我。这艘船是我前些日子自己买的。为了请乡君游湖,还特意找了人来教我划船。”
“不求乡君领情,可若是乡君不赏这皎皎明月,一味与元放计较,元放也不知道是该为乡君叹息,还是该为明月叹息。”
齐延如今对她,居然有这样的用心。
她也不知道该为前生的自己叹息,还是为今生与他注定道路不同的自己叹息。
也许,还是因为上巳节时,她曾提醒过他的缘故吧。
沛柔没有话,背对着齐延,抬头望。
今夜的金水湖确实比上次更美,湖中点了无数的莲花河灯,时而从他们的船边飘过。
正是齐延上次所,湖中红莲万蕊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