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攥得极紧生怕她跑掉,眼神中似渴望她一个回答。但,她不会给他想要的答案。
朱雀吃痛叫了一声皱眉道:“本以为公子倜傥风流身边美女如云给人簪花是常事。没成想倒猜错了。”
话落,只见章韶光失落将手松开缓缓道了句:“对不住。”
他看着春日碧空叹了口气。
是错觉吧。
十年前的那个少女,他多希望她没死。
当年他从昏迷中醒来不顾阻拦拖着孱弱的身子去往侯府,却只见白茫茫大雪下一片灰烬。
人人都说侯府上下葬身火海,她也不例外。
自那以后,他整个冬日卧病不起,睡梦中醒来眼角带泪。再往后,他便把她放入心底最深处,十年已过很少会想起她来。
但自他到淮南,见眼前小八姑娘一言一行一颦一笑脑海中都不受控制出现她的影子。
朱雀看着章韶光眼中的黯然与失落,心中有一丝不忍。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十年前侯府表小姐。
她冲章韶光屈膝行礼:“既然答应画师当今年的花神,余下便没有什么事了,小八先行告退。”
章韶光只点点头并不看她,嘴角不带一丝暖笑。
或许她将他拉回十年前的那个寒夜空惹他伤心了。
还没待朱雀施展轻功跳上房檐,便听廊外喧哗声响起,惹得她不禁往廊角看去。
只见众护卫拦着一黑纱女不让进,嘴上嚷嚷着‘公子有客,不便接见’手中的刀却完整立在刀鞘里不曾拔出。
待黑纱女行至廊角看见章韶光便眼含笑意,摘掉面纱柔媚的声音道:“章公子,好久不见。”
她摘下面纱面容尽显,眸子里满是毒辣。
朱雀看了不禁一惊。十年未见,她还是一眼认出那个曾经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蛇蝎女。
但甄姬为何也来淮南了?
章韶光虽心情不佳,但见是她来嘴角强行挂起笑意:“原是甄首领,韶光有失远迎。”
甄姬扫了一眼画架旁的朱雀笑了笑:“半年没见公子,今日一见倒是被我撞见金屋藏娇了。”
“甄首领说笑了,小八姑娘是我朋友,今日来是看我作画。早就听说首领回了吕国近半年都待在太子跟前效力,怎得今日有空来淮南?”
对于这种虚辞客套的社交场合,章韶光应付得极完美。一番客气后开门见山,甄姬自然也不拐弯抹角。
“今日叨扰公子,是有要事相谈。”甄姬朱唇轻启,看向朱雀的眼光带着戒备:“姑娘发髻松了,不如去别处整理梳洗一番。”
章韶光领会,甄姬这是要清场密谈,便打发了个梳圆髻的婢女引朱雀去厢房整理发鬓。
本来朱雀想蹿上墙直接飞走,但见他俩显然有秘密商谈,心下一时好奇,想着偷听两句回去给卫鞅报信也是好的,便先跟着婢女去往厢房,盘算着寻个法子偷偷溜出来。
拐过两处回廊,圆髻婢女引她来到厢房铜镜前,从妆奁盒里选了把桃木梳细细为朱雀梳头。
她的手法极娴熟,不一会便重新为朱雀梳了个云鬓,挑了枝翡翠珠花簪与她今日的云霏妆花缎织锦裙相得益彰,更显华贵。惹得朱雀不忍赞叹一声:“姑娘梳头的手法当真是一流。”
圆髻婢女羞涩一笑:“小姐抬举了,烟儿自小就在章府跟着管事妈妈学梳头,梳个云鬓不在话下。”
朱雀透过铜镜看向叫烟儿的婢女回笑道:“原来烟儿姑娘是跟着章公子从京中来的,怪不得气度不凡。”
烟儿听了夸赞,有些得意忘形:“要论气度我们府上未来少夫人才真真不凡呢。”
话落,朱雀脑袋里便显现出相府云瑶的模样,少时见她是个温婉贤淑的,现在应越发出落的亭亭玉立了吧。
但,章韶光你他娘的快成亲了还毛手毛脚替人簪花,真想一脚踢你脑门上!
朱雀心头怒火突然点燃,连自己都不知为何。见旁边烟儿梳头完毕,将木梳放回妆奁,也顾不得想什么法子将她支开直接简单粗暴掏起荷包中的药粉暗暗撒在帕子上一个伶俐转身捂住烟儿口鼻嘴里说了句:“记住,你只是为小八姑娘梳头后打了个瞌睡。”
她松开帕子,烟儿便无力倒在铜镜前,呼吸均匀,睡得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