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禹沣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步伐无端透出一种沉重。
重于千钧。
家不成家,父不为父,都是笑话。
“阿沣!”
朱先生压着声音又唤他,却唤不回年轻人一个回眸。
他没有贸然去追,只是眸色深深,凝望着儿子的背影。
良久,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叹:“你会知道我是为你好的……”
你会知道的,阿沣。
朱先生阖了阖眼睛,转回去又看向正中央的遗像。
少女的笑容定格,不知为什么,竟叫朱先生看出一丝诡异。
“朱先生。”
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冷淡而低哑的女人的声音。
朱先生骇得侧身后退一步,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一个黑衣女人。
女人头发用一根木簪子随意梳在耳后,长裙及脚踝,手中执一支白色桔梗花。
……桔梗花?
来参加葬礼,带桔梗花做什么?
朱先生脑中划过这么一个念头,转瞬即逝。
虽然只能看见侧颜,朱先生也能感觉出女人生得极美,当的起一声倾国色。
美貌归美貌,她周身却萦绕着一股冷意,不多么浓郁,却叫人打从心底发颤。
女人双手执花,虽叫了他一声,却并没有看向他,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前方。
前方,便是朱嘉佳的遗像。
朱先生不知为何心里有点不太好的预感,
他隐去这点预感,端起笑容温文回道:“姑娘是嘉佳的朋友?”
女人平视前方:“算是吧,不过……我现在在这里,是来找您的。”
说到后半句话时,她转过脸来看向朱先生。
朱先生这才看清女人全貌,果然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看全正面,美貌更比侧颜,但被这双静如幽潭的眼睛一注视,那种淡淡的冷意猛然加倍。
几乎要将人冻在原地。
“找我?不知这位小姐找我做什么……”
朱先生保持住一贯的镇静,不动声色地询问。
女人又将脸转回去:“小女儿意外身亡,朱先生好像一点都不伤心难过。”
“哪里的话,嘉佳是我最宠爱的孩子,她出意外,我自然难过……只是现在在外面,哭天抢地未免太难看。”
朱先生一听又跟朱嘉佳有关,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朱嘉佳,朱嘉佳,到处都是她。
明明她的死亡与他没关系,可妻子,儿子,甚至眼前这个陌生女人都在怀疑他!
可笑,他杀自己的女儿做什么?
即使他们的感情并不若外界所认为的那么好,他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亲生孩子动手。
是,他表里不一,他虚伪自私,可这并不是这些人无凭无据怀疑冤枉他的理由!
为什么明明只是一出意外,所有人都认为它不简单?
迫害妄想症吗!
女人无视朱先生阴沉下来的表情,将白色桔梗花举至眼前细细打量,仿佛它是什么奇石珍宝似的。
轻轻一笑。
“朱先生以为,我在与你说话吗?”
此话一出,朱先生只觉得整个空间都凝滞住,安静得可怕。
他到底是见过大风浪的成功商人,虽然有点怵,面上却波澜不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得这么漂亮,却神神叨叨,装神弄鬼。
干些什么不好。
朱先生心中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