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公馆的会客厅,来了不少西装革履的男人和衣着端庄的女人。
来的都是重要客人。他们或坐或立,声谨慎地交谈着,不时四处打量着别人,观察看别饶反应。
据,周佛瀚在书房里与一位重要人物会谈,始终没有出来见客。没有人敢大声喧哗,高谈阔论。大家各怀心思,心里猜测着这客人是何许人物。
屋里,女主人杨慧怡的声音很响。她虽不再年轻,但身材依旧姣好,打扮得体入时,正在大声与身旁的客人着话。
杨慧怡气质雍容,不时端起酒杯与客人寒暄,遥敬邻座的客人。与她酒杯对饮的客人感激地起身,悄声着些奉承话。
杨慧怡掩唇咯咯咯,笑得花枝乱颤。满屋子的人躬身听着她的声音,没人敢什么不是。
楚远乔一身笔挺西服,与轻妤坐在客厅东南角一张方桌旁。
他接到周公馆邀请,带着太太应邀而来。他俩听着别饶话,不时互相望一眼,用目光无声交流着。
这样坐了许久,没有人过来请他们,也没有人搭理他们。
夏轻妤有点坐不住,轻声问道:“乔哥,杨夫人让我们来这。我们就一直这么坐?咱们,用不用主动去找夫人话?”
“夫人邀请我们来的,不能出错。”
楚远乔微微点头,“沉住气!人家不会无缘无故让我们来。此刻,兴许什么人正在观察我们呢。我们只管坐着静静品酒,慢慢等着就好。”
楚远乔真能坐得住,气定神闲,浑然不当回事。
“哦,”
听他这样,夏轻妤心里踏实了许多。
为了掩饰着心里的慌乱,她低头,端着高酒杯地抿了一口酒。酒入咽喉,一股温热的气息在胃里慢慢回暖,她立时镇定了许多。
“夏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市政府教育部门的官员。”
听到杨慧怡的声音,夏轻妤身子一震。
她猛地抬头,杨慧仪领着一位中年男子站在面前。
这中年男子中等个,胖乎乎的脸,头顶泛光有些谢顶,一双金鱼眼下吊着两个鼓鼓的眼泡。
方才,他围着杨慧怡不断鞠躬,舔着脸着什么。杨慧怡蹙眉。不时扭过头看着别处。他许是没看到,许是不介意,一个劲儿个不停,活像一只聒噪的癞蛤蟆。
轻妤立即站起,尬笑道:“夫人好!这位先生是?……”
杨慧怡食指一抬,矜持地介绍着,“新政府教育署的黄处长!夏姐,你也是教育工作者,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他!”
夏轻妤客套地问候,“黄处长,幸会!”
“夏姐,幸会,幸会。”
黄处长这老油条看对方是年轻姐,又是杨慧怡主动介绍的。他立时来了劲。
他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夏姐,都是做教育的,也算是同校夫人起你,您一定极有才华的。请问,姐是在哪所学校任教?”
杨慧怡很少在这种场合介绍教育方面的朋友,这么大张旗鼓起她,这位姐一定来头不。至少,姐必定是才华过人。
“不才,我创办了同泽学校。”
夏轻妤低头,谦虚地:“学校初建,诸多困难。为了减少开支,我既是校长,又是教师。不求别的,为教育尽一份力量吧。”
“同……同泽学校?”
黄处长张张嘴想什么,又不好出来。他惊愕地望一眼杨慧怡,脸上的表情很是别扭,看上去是没法淡然。
杨慧怡取笑道:“老黄,你这表情很痛苦啊?是因为夏姐年轻漂亮,你觉得后辈人才济济,自己赶不上了。还是因年轻姐个人办学校,触犯到你的权威,你心理不舒服?”
“不是!夫人,这,哪是哪呀!我,……”
黄处长扭捏半,停下凑到杨慧怡耳边,声耳语,“夫人,她………”
“咯咯咯,……不过了几句真话,有啥大惊怪的?”
杨慧怡咯咯笑了好一会,瞥了他一眼,“坚持自己的独特的风格。要不然怎么招收到学生,你能给她调过去多少学生吗?”
“不,”
老黄惊愕地望望她,心翼翼地问:“她做什么,什么,……您都知道?”
“我能不知道?……我又不是耳聋眼瞎,不会看报,手下没人汇报?”
杨慧怡忍俊不住,仰头大笑。
“夫人,您没当回事?……这……这影响不好吧?”
黄处长脸色有点发白,伸手擦了把脸上的汗。
“夫人,在上海地面上,这种话要出事的。”他附耳声道:“她……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好。她家里人管不住她吧。这女子胆大,话厉害,估计就她自给吧,没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她这样的,……”
“这位黄处长,您这话我不爱听。”
楚远乔听得火起,噌地站起来。“我的太太,我喜欢就好,还轮不到别人三道四!”
自己的太太,他当然要护着。
“你……你,你算哪颗葱,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政府官员三道四的?”
黄处长没见过他。见他西服笔挺,长得白白净净,以为他是个读书人。他大声喝道:“你还不退下,不怕军警抓了你去?”
“谁敢?”
楚远乔将西服扣子解开,袖子高高卷起,挥一挥拳头道:“谁敢我太太不是,看看我拳头答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