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念的一番殷勤这便又成了徒劳。
那位仙娥说她只是按例去万楚宫送香脂的,不想碰到未桑去了鸢珀宫里刁难她,鸢珀带伤未愈,身边无人帮衬,她心生怜悯,因想起近来传闻老君宫中的侍女乃是鸢珀胞妹,便斗胆来告知一二。
未桑在仙族中以风姿闻名于世,又自负于先祖固有的基业,意欲夺得伶冠。她心气很高,高得不是一点点。传闻她本人美艳绝伦,琴艺卓绝,鸢珀虽与她并肩齐名,却根本没把鸢珀放在眼里。众人都争相想要一睹鸢珀姿貌的时候,她从未来瞧过鸢珀,只因她觉得那样是自轻自贱,探敌情这样的事情是只有那些对自己没信心的人才要去做的。是以她今天竟然来了,除了是来取笑鸢珀毁容的,更阑还真想不到是什么事能让她劳驾。
可等更阑独自来了,只见鸢珀盯着眼前一堆瓶瓶罐罐,抬了眸说:“未桑来过了,明面上是来取笑我,可我知道她就是想来见你的。”
这还真是更阑没想到的。
“她没有为难你吧?”更阑问。
她的淡唇轻轻勾勒出温和的微笑,柔声道:“为不为难的,对我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更阑坐到她身旁,点头道:“你做得很好。”
鸢珀漾出笑容,应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安安稳稳地做上伶神。”
更阑点了点头,桌子上极为显眼地摆着一些药瓶子,想必应该是未桑带过来的。
一阵寂静之后,鸢珀突然用她那特有的幽柔嗓音喃喃细语:“你成全我,我也成全你。但你我……都是被人利用的棋子罢了。”
鸢珀莫名其妙地说出这样一番话,看更阑的眼神也悲悯起来。
“你不是说,今日不来我这儿了么?”鸢珀倒了杯茶给她,以便岔开话题。
更阑抿了口说:“今日出门遇煞星,明天再说吧。”
又是一阵寂静。
“早些睡吧。”更阑说完起身去熄灭了两盏灯,鸢珀看着朝床上走去的她,说道:“天色还早呢,你现在就要歇息了?”
更阑不知是怎么了,自从十诫阁出来,脑子就昏昏沉沉,胸口也是闷涨难当,本就想早些入眠,不成想鸢珀硬要拉她说话。她知道她这些日子都过得十分逍遥,是她几千几百年都没有得到过的快活日子,对未来有些憧憬也是理所应当,但她竟然如此多话,躺到更阑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个不停,也是让更阑有些伤神。
她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这三界何处的风光最好,但她委实问错了人,更阑除了西海,最熟悉的不过就是这天界罢了。
于是更阑应付着转移话题:“上次你说成珞待你情真,但我还不知,你们是如何相识定终身的?”
鸢珀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十分娇羞,那种少女般的羞涩,更阑只在复芸收到阿牛哥送来的鲜花时见过:“那日阿爹阿娘终于准了我在后山练琴,我的帕子不小心被风吹走,侍女替我去捡,偏巧这时他功德圆满修为人形,叫我看到了一丝不挂的他,我是生来仙胎,他是苦心修炼,他说他不知道我是谁,但他修行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脱胎换骨,却叫我占了便宜,要我为他负责。”
跟更阑预想得差不多,虽然鸢珀看似温婉娴雅,内心深处却是追求刺激的,要征服她,必不能靠什么才子佳人吟诗作画的桥段,他们的初遇正好离经叛道,十分符合她的口味。
“我以前从没对人说过这些,你是第一个。”鸢珀小脸绯红,双眼熠熠生辉,让更阑有些恍惚,她似乎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在与她交心。
“嗯。我知道了。”更阑别过脸去,闭上了眼睛,不再出声。
睡梦中似乎有人唤她,那种感觉很真实,却又仿佛置身于空无之中,“主人,主人……”
她凝神细听,周围的事物也渐渐清晰起来,恍然发现,自己竟在兜率宫里?
她无法确认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正摸索寻找声音来源时,从昏暗出走出那恍惚的身影,渐渐显现出女子的娇容,与她笑道:“主人,纪书终于等到你了。”
“你是谁?”更阑问道。
“我是知晓万物,觉醒灵智的天地神器之一,万纪书啊。”
“你见过我的。”她一脸真诚地看着更阑道。
“什么意思?”更阑警惕问道。
她环视四周,最终将视线停在一旁的青铜册上:“成千上万年了,我被禁锢在这里。我说过,只要是第一个打开我的人,谁从此就是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