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碧霄苑遭了难,一众人等干脆制造了场大火将此处的痕迹尽数抹去。趁着守卫薄弱之时连夜进了范御史居住之处。
正值辰时,旅居驿馆之人以往此时或是前往前厅用餐,或是由小二送至房中。然而今日,众人皆在远处观望着范御史院中之景。
“大人请留步!”一青年男子身着官服,正欲踏出院子,却被门口两府兵持刀拦住。
“大胆!范大人乃朝廷命官,岂是你一介小小府兵能拦的?!”范曾左后方的陈慭呵斥道。
“这……”几个府兵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道:“不是小的无礼,只是范大人尚未痊愈,陆大人交代过,若是扰了您静养,便要我们提头去见,还请范大人见谅。”语罢,单膝跪地,做出一副请罪的姿态,其他府兵也都跟着附和。
“若是由我作证范大人的病已痊愈呢?”一道清丽柔和的女声自范御史后方响起,随声望去,便见林卿莞自院中款款步出,人群霎时议论纷纷。
“既然林神医都说了,就赶紧放行吧!别不是要软禁范大人吧!”
“就是就是,自范大人来了,这些人就一直在门口守着……”
放人的呼声越来越高,府兵中有人悄悄后退,向驿馆外跑去。范曾一行人看见却未加阻拦,任由他通风报信。其余府兵抵不住压力,只能放行。一行人浩浩荡荡向着大名府衙进发。
府衙前,陆知府早早便恭候在此,不多时,范御史的官架便到了。林卿莞下轿时,范御史与陆知府正寒暄着,见了林卿莞,陆知府喜道:“林神医医术超群,竟能让范大人身体恢复如此之快!”
林卿莞心中暗恨,面上也带了几分疏离,淡淡回道:“陆大人过奖。”
林卿莞如此态度,陆知府仍是一副欢喜之态,将几人迎进府衙。
还未走几步,便听见堂前击鼓鸣冤之声。不待陆知府离开,范御史便提出:“早就听闻陆大人明察善断,不知范某可有幸一见?”
闻言,陆知府愈发笑容可掬,为林卿莞安排了一处地歇脚,便同范曾一起去到前堂。
“威——武——”衙役们手握水火棍,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接着就听惊堂木一响:“堂下所跪何人?所告何事?”
“草民赵凌天,状告大名府知府陆挚伙同太医张济安中饱私囊,贪污赈灾款。陷害忠良,令高丹惨死。并投毒杀人,令北郊流民李狗剩暴毙!”赵凌天跪在地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世上自古以来便不缺爱凑热闹之人,早有机敏者在驿站见范御史与府兵争执,便知将有大事,早早赶来府衙侯着。在赵凌天击鼓之时,更有不少人闻讯赶来。此时听见赵凌天所言,人群顿时沸腾起来。
“肃静!”陆知府惊堂木一拍,口中喊到:“你可知民告官要杖责三十,翻案需得滚钉床后方可受审?如此,你还要告吗?”陆知府一脸平静,仿佛赵凌天所告之人并不是自己。
偏房内林卿莞安坐喝茶,此处可清晰的听见前堂审案的声音:“告!”赵凌天舍生取义的声音不给一丝缓冲,不留半点间隙地灌入屋内众人的双耳。
登时,玄素便急的来回踱步,似想冲到前堂去,却又转回来看林卿莞两眼,欲言又止。而高月则坐在林卿莞身侧,面带忧色双手与林卿莞的双手交叠在一起,越握越紧。此事原本牵涉高家,该由高月亲自出面才是,只是她年龄尚弱恐承受不住这两样刑罚,故而赵凌天自告奋勇代她鸣冤。高月自是感恩戴德,唯恐赵凌天经受不住。
外面赵凌天已开始受刑,林卿莞面露不忍,对玄素道:“你拿着养魂丹去,要他含在嘴里。虽说范大人为他寻来了金丝软甲,但滚钉板不比别的,撑不住时吞下,自可救他性命。”
玄素微微福身,拿了药立时去了前堂。
赵凌天正趴在钉床上喘着粗气,他已全身是血,尤以股间血最多。见状,玄素忙请示了范御史,跑至他身前,将养魂丹喂予他。
赵凌天吞下药后,冲着玄素一笑,柔声安慰道:“没事,我不疼我自幼习武,这些小伤算不得什么。等行完刑我还能背着你跑上百步呢。”闻言,玄素哭的更凶了:“你都说胡话了,还没事呢。”见两人厮磨了许久,范曾开口让玄素退下。赵凌天稍歇息了下,咬紧牙关,强忍着滚完了剩下的钉床,虽极力忍耐,压抑的痛苦仍从嘴中溢出,玄素的泪又开始涌出。待赵凌天一从钉板上滚下,坐在一旁听审的范御史立即起身,拿出御赐令牌,下令将陆挚与张济安收监候审。
隔了两日,赵凌天退了烧,范御史才升堂,正式审理此案。
“啪——”范御史敲了下惊堂木看向跪在堂下的三人:“赵凌天所告之事可有真凭实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