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上前扶她起身,却又一次被她闪躲开了,只是这次,她嘴里磕磕巴巴的吐出了一个字,“脏。”
原来如此,青阑点点头,又一挥手,将一处温泉移了上来,就安置在小屋前,他围着小屋走了一圈,每一步落下,便有青草依依萌芽,碰到过他衣袂的树枝也一个接着一个伸懒腰一般,往外抽着新枝,开出一朵一朵的桃花,这才教人知道,枯林的树竟都是些桃树。
花簇环绕着温泉与小屋,这一处显得热闹极了,他瞧着便满意的点了点头,再转身同她说,“这样便不怕有人瞧见你在此处做什么了,你若觉得难受,便去池子里泡泡澡,我落了样东西,一会儿便回来。”
也不等她回应,他又一道烟离开了。
可他既然说了会再回来,那便一定会回来的罢。如此想着,毋渊便一个猛子跳进了池子中,温热的水流动着,冲刷了她的疲倦与孤寂,四周的桃花都带着热烈的香气,一下子竟激得她鼻子有些受不了,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身上的破布进了水中,没一会儿就紧贴在她的身上,教她好不难受,于是她便痛快的扯掉了所有的碎布,在池子里痛痛快快的游着,她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是一头饕餮,还是一尾鱼。
青阑确实只出去了一会儿,一炷香的功夫便又回来了,只是瞧着整片林子只有一处开花,怪突兀的,他又打了个响指,由小木屋处开始蔓延,一万六千三百二十八棵树尽数开花,花香阵阵,春意盎然。
绕过一株有一株的桃树,他望见了那所小木屋,少女站在池边,如瀑般的长发湿哒哒的将她全身包裹着,听到身后的动静,她方才转身过来,还未看清来人,迎面便是一件紫色的锦袍将她兜头盖住,随后,她听到青阑不自在的咳咳了两声,“你先回屋子里把衣裳穿好。”
她愣愣的点头,卷着衣服便进了屋内,没一会儿又将小脑袋伸了出来,头上毛茸茸的耳朵也耷拉着耸了耸,她盯着青阑好一会儿,才又磕磕巴巴的开口说着,“没……有……肚兜……”
青阑这下才想起,方才赶着去织女那儿取衣裳,却并未仔细考量女子的衣物都具体有哪些。他尴尬的揉着额头,想着不若一会儿再跑一趟,毋渊却套着宽宽大大的袍子跑了出来,她仍旧赤着脚,袍子大得拖到了地上,一双手更是伸都伸不出来,模样看上去有几分傻却也有几分可爱。
“怪我不好,没想到你的身形比我想象中,还要小上许多,这袍子、裙摆都长了这样多,你行路也不方便,不若裁下来改一改,给你做一做贴身的衣物吧。”
说着抬手,动了动手指,几道金线从他指下飞出,切下了多余的布料,又穿梭在布料之上,替毋渊做了一个小巧的肚兜,和一双柔软的锦鞋。
小鞋子落到他的手心,和他巴掌一般大小,他走到毋渊身前,蹲下便捉住了她的脚,小心的为她穿上鞋子。
“头一回制衣,自然比不上织女的手艺,你多担待,多做几次,我总会熟练的。”
他低头认真的摆弄着过于柔软的鞋子,想要好好的保护住她一双粗糙不堪的脚,却突然感觉自己的头顶上接了两道水珠,不似春雨冰凉,是滚烫的水珠。
他放下毋渊的脚,疑惑的仰起头来,才见着一张白净的小脸,那双乌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的形状,她是在笑,只是那月牙儿里盈着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