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诩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苏粒有点削瘦的肩膀,轻声说道:“别太伤心了,没事的。”
他也许该说什么节哀顺变的,但却说不出来。当年,他也做不到。
苏粒有点疑惑地抬起头望了一眼陆诩,眼底一片淡淡地波光,熠熠生辉。
苏粒又望了望那厚重的沉香木棺材,和那纷飞的纸钱,被火焰无声的吞噬着。
苏粒感觉自己并不是太伤心,也不太想流泪。父亲说爷爷是病死的,另外年纪也大了!好像如此,就可以让心里少难受一点,寿终正寝,是个褒义词。
苏粒突然有点讨厌自己了,她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那是你爷爷啊,你怎么能不伤心,不流泪呢?
可又有另外一个声音说道:你们一共也不过是见了六面罢了,有什么可伤心的呢!
他是爷爷没错,可他其实在自己的生活与人生中可有可无,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从五岁那年第一次见面开始。
苏粒记得他掌心的温度,记得他和蔼的面容,记得他的声音,记得那香香的红薯……她记得关于他的很多,又好像很少。
既使他们仅仅见过六次面,但苏粒知道这个老人是爱自己的,很疼自己。可自己呢?
然后苏粒哭了,豆大的眼泪使劲地砸了下来,吓坏了一旁的陆诩,手忙脚乱地想替她擦眼泪。
苏粒不是因为自己对于此事有多伤心,而是因为她第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薄情与冰冷,认识到了自己其实是个真正的坏孩子,自私自利的人。她像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受到了良心上的谴责。
无论在什么地方,家里有长辈去世,子孙必须嚎啕大哭,以表明自己的不舍与伤心,表明自己的孝心。
苏粒感觉自己一点儿也不孝顺,不是个好孩子,对不起爷爷对她的喜欢。
我怎么能不伤心呢?苏粒一遍一遍地在心底问自己。
那日,苏粒只记得满天飞舞的纸钱,与那一声声催人断肠的唢呐声。
她生了一场大病,高烧,断断续续地糊话,错过了开学!
那年苏粒恰好十四,才上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