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永安没想到这种终极秘密就这么被自己说出来了,而李明珏很给力地既没有骂她胡说八道,也没有笑话她神经病,看他微皱着眉艰难地试着理解她的话,一种感动忽然涌上来。当人们处在同类中时,尚且难以寻觅到与自己心意相通的知心人,何况他们隔了上千年。
“你相信我吗?”她问得忐忑,带着一丝期盼。
“你知道这太难理解,我尽力了,但至少现在……”听着这样的开头东方永安就知道结果,有些失望的垂下眼,却听李明珏继续道,“我虽然不能全部理解,但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相信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这个人,不论她是谁来自哪里。”
东方永安眼睛又亮起来:“真的?”像是得了主人肯定十分高兴摇着尾巴的小狗。想到小狗李明珏忍不住笑出声来,后干咳一声,目光极为诚恳道:“再给我一点时间。”东方永安不住点头,又问:“为什么相信我?”
李明珏故作深沉嗯了一声,在东方永安热切的目光中抿一口水不疾不徐道了句:“不告诉你。”东方永安恨得牙痒痒。其实信她,信的是她这个人,她为东方家,为保东方苏苏做的他都看在眼里,再者提起自己来历时她身上不自觉散发出一股自豪感与凛然正气,那是军人的气息,跨越时间长河也不会改变。至于她的话,说实在的难以置信了些,不过当她敷衍他的笑话听听就罢了。
小二端着菜过来,不一会儿各色的美味佳肴布满长形的桌子,东方永安殷勤地又是给他倒水又是夹菜:“殿下您吃好喝好。”他这么明理,她感激得很,完了撑着头傻呵呵看李明珏吃。被人盯着就算是见过世面的李明珏也忍不住放下筷子:“你一定要露出这种表情吗?”好像邀宠的小狗,当然后半句他没说出来,只怕到时就可惜了这一桌饭菜。
“我坦白了,殿下有没有什么奖励?”
李明珏很想伸手摸摸她的头,还好忍住了,正正脸色道:“要说了?我还以为你忘了。那名乞丐是什么人?你们在客栈聊了什么?”
“殿下英明!”
李明珏哼笑一声,东方永安正要说,门外廊子里传来咚咚脚步声,因铺着木板声音格外响,显得来人非常急。两人转头的时间,门哗啦一声被大力拉开,一个人影冲进来径直扑到李明珏身边挽起他的手臂:“五哥哥你跟一个奴婢躲在这里干什么!”来者是伏珊珊,她气鼓鼓地指着东方永安。
紫熏与李明易跟在她后面进来,紫熏略带歉意:“奴婢在街上遇见六殿下与郡主,便一起来了。”
伏珊珊听出她语气中的抱歉不满道:“说得好像错在你似的,分明是五哥哥不对,紫熏可是重明宫的老人了,你怎么能将她丢在一边,倒跟这个才来的下等奴婢躲在这边吃喝呢?”
李明珏皱起眉,将她的手拂开:“你说谁是下等奴婢?”他目光锐利,伏珊珊退缩了支支吾吾道:“我……”
“这里没有谁是下等奴婢,你去重明宫问问看有谁会说阿秀是下等奴婢,她是我的贴身侍卫你不知道吗?”他故意阿秀叫得亲密,伏珊珊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却不敢发作。李明珏看起来随和,但熟悉他的都知道他说一不二,不喜欢别人反驳。“再者,什么叫躲在这里?珊珊你是在骂五哥吗?”面对他的逼问,伏珊珊只得哼了一声以示不满。
李明易赶忙打圆场:“哥你说得太严厉了,别吓着珊珊。”
伏珊珊捡着台阶赶紧下:“就是,我不过说一句,五哥哥你就说这么多,我也是为你好,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五哥哥你倒好不但不是好人心,还用什么贴身侍卫来敷衍我。”她打量东方永安一眼,“一个瘦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当得什么侍卫?”
她这话一出,李明易与紫熏都抿着嘴笑起来,李明珏重复道:“瘦弱不堪?手无缚鸡之力?”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
李明易道:“对,你说得都对。好了咱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街上那么好玩挤在个小包间里做什么?戏还没看,灯还没放呢,赶紧着!”
伏珊珊跳起来,又过去抱住李明珏:“六哥哥说得是,咱们还是出去玩吧,我来时听街上人说有个人为讨心上人欢心,从酒楼二楼飞下去买天灯呢,好似天神下凡,可惜我没看见。不过我有五哥哥就够了,五哥哥你也去给我买一个。”
听到心上人李明珏往东方永安瞧去,正对上她望过来的视线,东方永安做贼似的赶忙垂下头。李明珏心想自己被别的女人缠着她竟无动于衷,索性拉起伏珊珊:“行,时间还早,我们就再去逛逛。”走到门口,头也不回道,“身为贴身侍卫还不跟上?”东方永安哦了一声。
三人变作五人,伏珊珊将东方永安挤得远远的,不让她靠近李明珏。李明易走在东方永安身边,正合他意,而紫熏走在最后,无可奈何又落了单。
“五哥哥你看这个脸谱,好好玩!还有这个!”伏珊珊拉着李明珏在前排一会儿看这个,一会儿玩那个。李明珏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余光却始终在东方永安身上,见李明易凑得太近,一时想他太不自觉,一时又想东方永安也太不知礼数,都不知道离别的男人远点,却不想自己手上也挽着一个。
伏珊珊拉着他去放天灯,广场上人虽依旧多却已不如先前,两人挤了进去,东方永安没什么兴趣留在外面,李明易陪着她。
“咱们去看别的。”李明易拉着她到旁边的摊子,拿起一只耳坠,“这个好看,送给你好不好?上次你说我没送过其实冤枉,都给五哥私吞了,这次我就现送一个怎么样?”他在她耳边试着,“我瞧挺合适。”
东方永安心不在焉道:“不合适,我不带耳坠。”
“不可能,哪有女孩子不带?”
她转过脸:“你瞧,不带很久了,已经堵上了。”李明易瞧她耳垂上光秃秃,只留着个耳洞,放下耳坠:“这耳坠也不好,咱们去前面,前面有作画的,咱们去合作一幅画有意义多了。”东方永安道:“作画我也不会,殿下自己去吧。”
看她懒于应付的样子,李明易有些生气:“你非要这么硬邦邦地拒人于千里之外吗?为什么你跟五哥就能有说有笑?”
“那不一样。”东方永安脱口而出,“他是……主子。”
“我也是主子!”
东方永安不想跟他胡搅蛮缠,决定把话说清楚:“这边人多,殿下请跟我来。”他们找了处偏僻的地方,“有些话得说清楚。”李明易的心思她知道,虽然不知他对她哪儿来的兴趣,但她很清楚一点,就是她对他并没有想法。不能回应的感情还是早点说清楚好,她不喜欢吊着人,也不喜欢养备胎。“殿下不必在我身上费心思。”
“怎么不必,我是说我没有费心思,再说,我愿意在谁身上费心思就在谁身上费。”
“奴婢只是奴婢,殿下何等尊贵,我高攀不起,殿下可明白?”她说得斩钉截铁,毫不留情面。李明易脸上挂不住,有些恼火:“你高攀不起我,就高攀得起五哥了吗?这个时候说什么奴婢?”
“我没有要高攀他!”
“但你分明喜欢他!”
“没有。”
“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