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宏烈提出比试射箭定江山图归处,争一幅图是假,争的却是图背后的意义。其他人都败下阵来,苻宏烈自以为稳操胜券,对于大辰派出一个女婢不屑一顾,只以为是羞辱于他,哪知那女婢以一箭应答他的质疑,顺利扳回大辰一方的颓势,点燃观众台的热情。又道:“江山图归我方,阁下是否还有异议?”
苻宏烈笑:“你觉得呢?我中红心,你也中红心,咱们不过是平手,不会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他邦之人道:“你事也忒多了,你说光比骑不算,还要比射,骑射两场,人家一场赢,一场平,这图怎么看也该归大辰陛下,你如何又不认?”
理是这个理,东方永安本不必再与他比试,不过苻宏烈笑得满不以为意,毫无心服的意思。于是她道:“若是不服,不妨再比过,我不介意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大辰的射术!”对方既不服,她便有意趁此机会替大辰立威,“我可以奉陪到阁下自己认输为止。”
她一番豪言,却叫皇帝放下的心又提起来,朝李明珏道:“这丫头胆子不小,谁让她擅作主张了?万一败了,我方好不容易扳回的面子……”李明珏安抚:“她敢比,难道咱们还不敢看?那南阳副使名为来贺寿,态度却嚣张得很,南阳新帝登基,只怕是让他示威来了。父皇为主他是客,不便与他计较,现在有人出手替您教训教训他,打压一下他的气焰,何乐不为?父皇尽管坐看她为我大辰立威就是,永安想必也是这个意思,才应了他的挑衅。”
皇帝嘿笑:“你是一有机会就得在朕面前夸她,朕已经认了这个儿媳妇,你别费心了。哼,说得天花乱坠,一个小丫头还能懂什么给咱大辰立威?朕信你才怪。”李明珏笑。
马场上,赵木跑过来附耳东方永安:“陛下的意思,咱一胜一平已经够了,就别节外生枝了。”东方永安道:“请回陛下,尽管放心,他想比什么我奉陪到底,一定叫他自己认输!”这分明是被勾起了胜负欲,赵木一跺脚:“你这个丫头,这么强的胜负心作甚?若胜了也罢,若败丢了陛下的颜面,可是要罚的。”东方永安向他抱拳以示明白。
赵木退下,她朝苻宏烈道:“阁下还想怎么比?就这样再来个十次八次也分不出胜负,不如增加难度。”苻宏烈:“正有此意。”
他叫人拿来一块黑布欲蒙上眼,东方永安笑:“就这样也算增加难度?比一次是一次,要来就来大的。”苻宏烈道:“口气不小,你说要如何?”东方永安的笑容里满是张扬。
不一会儿,侍从按照她的意思将场上箭靶移去,换上一根柱子,柱子上钉一根横木,横木下挂一只鸡蛋大小的绒球,球内一只铜铃。
“待会儿由侍从将绒球抛下,绒球会不停摆动,你我需蒙上眼由铜环射中它!如何?可有意思?”这种比试方法很少见,绒球不停摆动,只在某个瞬间会与铜环在一条准线上,非常考验射手对时机的把握。况且他们蒙着眼,也就是说不但要射术精湛,还需异常机敏,能听声辨位。
“哈哈!”苻宏烈大笑,“没想到区区一个婢女都敢这么玩,大辰,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东方永安:“好说。”率先拿过黑布将眼蒙上,搭箭上弦。
这种难度,不说观台上,就说场边各邦先前参与过比试之人,皆认为非比寻常,自认难以做到。这场比试由友好交流、戏乐为主变得正式,变成了两个国家的高手之间,针锋相对的竞技与较量,让众人忘却了两人的身份、地位甚至性别的差异,眼中所见只是两名射手,进行着最纯粹的实力与实力的碰撞!
诸人屏气凝神、全神贯注、一瞬不瞬盯着场中央,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东方永安挺立如松柏,不动如山,好似天塌地陷也不能影响她分毫,她的专注力让一边的苻宏烈也为之赞叹。风动铃响,耳动弦鸣,箭破空而去,呼吸之间,干脆利落地射中绒球,球中铜铃发出清脆的叮叮声。
李明珏拍手,掌声在空旷的马场显得突兀,随即观台诸人欢呼。东方永安摘下眼罩,朝苻宏烈一抱拳。苻宏烈走到她身边,依然是傲慢带有一丝邪气的哼笑,拿过她手中的遮眼布:“看好了,别眨眼。”
他蒙上眼睛,接过弓箭,与东方永安的如松挺立不同,是一副恣意的姿态,风吹起他的黑色袍子,恍然竟有王者威仪。铮一声,离弦的箭飒如流星,穿透绒球,直将球中铜铃击出。
侍从报上结果,苻宏烈却好似未闻,摘下眼罩,只看着东方永安:“又是平手。”东方永安道:“是你胜一筹。”他道:“规则之下,射中与射穿无区别,我不占这点气力上的便宜。我欲与你再比一场定胜负,你敢不敢接?”东方永安道:“有何不敢?”苻宏烈抚掌而笑:“好!我很久没这么尽兴了!”
第三场比试,划一块场地,由两名侍从于两边向场中同时抛出绒球,东方永安与苻宏烈各执系有不同颜色丝带的箭盲射,以最后射中多者为胜。
观台上的人都下来,马场边的也都围过来,最后一场比试没有繁复的花样,是最简单也最直观的。陆云衣眼中满是关切,皇帝眼中是殷殷的期盼,好似在说大辰脸面都交在她手上,千万慎重,绝不能输!大辰不论官员,还是管理马场的小卒都默而无言注视着她!
东方永安沉下心,接过遮眼布缚上,与苻宏烈在场前各自站好。
一声“开始”,两人手中的箭闪电般射出,犹如夏日的急雨噼里啪啦落下,叫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不过两个人,竟然射出了箭雨如蝗的气势,根本看不清换箭的动作,围观者瞠目结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