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会变法术吗?你是怎么做到的?”狐耳在东方永安身边跟前跟后,每每跟烟子听那日参与将军亭埋伏的兵卒谈起,就心痒痒得直恨自己没能参加。“都说那老神仙可是人精,眼睛比猎隼还利,鼻子比狗还灵,怎就没发现你们?”
东方永安莞尔一笑:“你猜。”这其中少不了无色的功劳,涂彩固然可以骗过老神仙的眼睛,但据闻那老家伙的鼻子能于百步外闻到人味,若要行埋伏之策,必定要能骗过他的鼻子,混淆气味便是无色的拿手好戏。
看她手上不停将一个个包裹打结,狐耳耷下脑袋:“姐你真的要走了吗?”从他们进入村子,到现在不过才短短个把月,却经历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只怕他这一辈子所有的经历都集中在了这一个月。从亲人惨遭横祸的巨大悲痛,到避祸躲入山中,若在往常,幸运一点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不幸一点就在土匪的报复中,追逐逝去人的后尘被屠于土匪刀下。他们很多人都记得下山报官只得冷淡回应时的绝望。那时他们根本没有想过竟能凭己之力与横行多载的土匪抗衡,更没想到竟然一举将官署提起来咬牙切齿、却拿之没有办法的白头山老神仙斩杀了。那可是传闻中的人物,南山至白头山几座大山头的镇寨老枭,将大小山寨拢于羽翼之下,与两郡官署周全游刃有余。到现在他都还像做梦一般,最大的老枭死了,剩下那些小喽啰不过是散兵游勇,即便不甘心来骚扰,不用官署出手,他们几个村子练就的本事也足以痛打他们。
想到东方永安交给他们的那些阵法,他便又是一阵激动。东方姐说,就是那些厉害的军队也是用这些阵法的,她教他们的虽然简化过,更适合他们,但万变不离其宗,只要练好、配合好,等闲土匪地痞流氓都能轻松应对。
“现在你们自保不成问题,我该走了。”她在这儿耽搁太久,边境村庄又消息闭塞,完全不知李明珏进展如何,外面变化几何?失了消息就像失了耳目,时间长了,不可避免让人紧张。有时她忍不住嘲笑自己,就自己这种心态,完全出不了世,做不得什么隐士高人。当初跟着母亲慕夫人,没少烧香拜佛,口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境却是不见半分开悟。这个尘世诱惑太多,她想做的事太多。“我教给你们的那些,要勤加练习,不可怠惰,这就交给你监督。”
狐耳拍拍胸脯:“别人我不敢保证,不过我与烟子,还有其他村子几个说好,要将年轻人组织起来,好好练习,不枉费姐姐苦心。”不仅如此,他们还有个愿望,期盼能到县里谋个职,不想再困守山村,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等攒够了钱财、见识,就去远足。
“这就好。”东方永安颇感欣慰。
授人以鱼,永远不如授人以渔。
说话间,忽闻喵呜一声,一团影子毛球一般滚进屋内,径直黏到东方永安身上,东方永安被撞了趔趄差点摔倒。她伸手揽住挂上来的毛球,摸摸那头蓬松的头发:“猫儿你怎么回事?这么久没见个子一点也没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老娘我克扣了你的伙食。”
猫儿不答,趴在东方永安肩头,朝狐耳咧嘴龇牙。狐耳小心赔笑,退到一边。初见这只猫时,他先是惊讶东方姐竟然有这么大的儿子,接着惊讶于他那奇特样貌,之后便生出些畏惧,直觉告诉他这只猫靠近不得。其实找过来的几个声称是东方姐好友的人,个个看着都挺奇怪,尤其这个叫猫儿与那个叫链鬼的。在县城时,与兵卒们聊天,有个颇有见识的便说千万离这几人远点,因为他们身上有,血腥气。
安陵跟随猫儿进来,一进屋便道:“樊县尉来访。”
“樊县尉?”这可奇怪了。
“东方姑娘好,樊某有礼了。”一见他们出来,樊虎笑着拱手。
“不知樊大人有何指教?”
“姑娘姓东方,不知与东方将军有何渊源?”
东方永安心下一惊,面上却从容道:“偏远小民不敢攀亲东方将军,也许十代八代前能有幸有丝缕关系?”
不想樊虎并未纠结于此,而是再拱手:“樊某开门见山,此来冒昧一请。”
“大人请屋里说话。”东方永安将人让进屋,倒上茶让安陵领着猫儿与狐耳暂退。“不敢当,大人有什么不妨直说。”
“狐耳与我详细说了,你带领他们在山上利用地形成功击退土匪的经历。”见东方永安欲开口,出手止住,“姑娘先别急,我没别的意思。他们几人演示的阵法我也看过,细想之下竟是大有奥妙。姑娘何来如此见识,又是何处学得如此巧妙阵法,樊某不想打探、不欲多问。今日来,只想请姑娘稍以所长救更多少年人性命。”
东方永安皱眉:“此话从何说起?”她已经打定主意不再逗留!坚决、坚定!这等危言耸听,别想动摇她!
“姑娘有所不知。”樊虎面色倏然变得严肃,“某些细节我不便透露,只是风雨将起。上头已经发文,各郡县增扩兵马,不知姑娘能否体会其中三昧。”说这话时他颇有深意瞥她一眼。
东方永安心中顿生警觉,这种事也敢拿来对她一个外人说?还是说对方对她的身份有所察觉?她决意以静制动:“我不太明白大人意思?”
樊虎神色已经恢复如常:“姑娘大可不明白,不理会。你可能不知,狐耳他们已经向我提出申请想要加入新编兵卒。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投身风雨。”
“何来风雨?”
樊虎洒然一笑:“好,我就再多说一点。姑娘再是偏远之民也该知晓,咱们利州有个大人物。”东方永安先是想到,难不成李追星的身份被人察觉?不可能,她立即否定自己。不是李追星,那就是……她骤然想到另一人,被摄政王李穆赶下台做回乐平王的李明豫。难道是他?他不是疯了?“之前这位大人物隐居山林,倒也逍遥自在,说难听点就是无人问津。但近来怪事频频,先是不少人或明或暗前去拜访,接着又被湛卢郡太守请入府中。姑娘说,这些人想干什么?”
东方永安不动声色:“在下只是一介小女子,如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