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不断变换着,马车终于驶到了城门口,护城河旁,一辆同样的马车停在那,太子正立于旁边,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了。
沈玉澜对这个太子没什么好感,索性秦夕朝也没有让他下车的打算,只隔着帘子吩咐车夫,让他不必停留,太子看到自然会跟上来。
果然,他们走上了官路不久,后面就跟上来一辆马车。
沈玉澜有些疑惑,他们这简直算得上是轻装上阵了,但是水患这么大的问题,不是去一两个人就可以解决的。
他看着马车远离了京城的喧嚣,周围变得逐渐荒凉,问道:“这次去治水的人没与我们一同?”
秦夕朝淡淡道:“他早半月便出发了,这时估计是到了。”
沈玉澜转念一想倒也是,一般这种情况都是越快解决越好的。
呆在马车上最开始还好,时间一长,沈玉澜便有些坐不住了。
这马车当然不及现代的高科技车辆,路上都是细碎的小石子,偶尔还会有土路,并不平坦,马车也就颠婆起来。
沈玉澜这身子细皮嫩肉,没出过远门,自然受不住这个,但他也咬了牙也没吭声,他既然来了,就不会多事。
他不说,秦夕朝也看出他脸色不好,没说什么,从小柜子里拿了个软垫扔给了沈玉澜。
沈玉澜愣了愣,没想到秦夕朝还会备这种东西:“多谢。”
沈玉澜头一回体验到古代人坐马车的艰辛,不仅仅是路上的不适,还有掀开帘子向外看去那一瞬间,看到前方坦荡道路所感受到的茫然。
这条路上的景色是没有变化的枯木枯枝,黄沙漫天。没有声音,只有马蹄奔走在地面和车轮转动的声音,单调至极,简直给了沈玉澜一种荒无人烟的错觉。
这种感觉像是从中午一直睡到傍晚,从天亮一直到天黑,醒来时面对昏暗房间时的孤独无措。
沈玉澜怏怏道:“我再也不想坐马车了?”
521道:“做梦呢,难道你这次去幽州就不回来了?还是你要走回来?”
沈玉澜:“……闭嘴。”
中途停了马车,沈玉澜迫不及待的下去了。
但一下来,他就又想回去了。
这外面的空气不算新鲜,而且他余光扫到太子也从旁边那辆马车上下来了,正在往这边走。
沈玉澜皱皱眉,本想当做没看到,直接转身回去,谁想太子却笑眯眯的凑了上来,率先道:“皇姐怎么舍得把你也带出来了?”
沈玉澜暗自叹口气:“见过太子。”
太子这次穿着便装,去了华服的贵气,他此时倒像是一个出门来游山玩水的闲雅子弟。
太子道:“本以为皇姐会舍不得,那幽州可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你知道咱们这次去是做什么吗?”
沈玉澜答:“去帮忙治水。”
“错,”太子勾着唇,“我们此次,是要去寻鲛人。”
沈玉澜十分一言难尽:“……那便提前祝太子成功了。”
太子忽而笑起来:“你也不信,是不是?”
沈玉澜:“……”
他无法昧着自己的良心说不是。
太子却像是不在意似的:“罢了,你们都不信。不过本宫也不需要谁信。”
沈玉澜没太听懂,正好这时秦夕朝在车内出了声:“怎么还没上来?”
这声音抬调傲慢的很,不过沈玉澜却是找到了救星似的一拱手:“公主叫我,不扰太子了。”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目光难言。
离幽州越来越近的时候,路上出现了一些流民。
他们有的成群结队的走在路上,有的两三做伴,还有些走着走着忽然就倒在了地上。
这些流民会抬起面黄肌瘦的脸,充满希冀的看着路过的马车,然后等到马车从他们旁边驶过,又变得失望。
这些流民十分沉默,一言不发的走在路上,每个人的表情像是一张模子里刻出来的,麻木而绝望。
秦夕朝的脸色自从第一批流民出现就没再好过。
沈玉澜在目睹了一个女人终于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上后放下帘子,问:“这群流民都是从幽州出来的?”
秦夕朝回答的十分简洁:“不止。”
沈玉澜虽然不忍心却也知道他们带的粮食只够自己这一行人吃的,于是只能逼迫自己不去向窗外看。
忽然,后面传来喧闹的声音,这一声简直像是寂静中突然爆发的炸弹,一瞬间投到了流民中央,炸开了。
秦夕朝往车外看了一眼,骂了一句什么,抽出一把剑,直接从马车上跳了出去,临走前还没忘嘱咐一句:“带着别动。”
沈玉澜十分乖觉,坐在马车里。
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52.1简单道:“后面出了乱子,流民闹起来了。”
沈玉澜吃惊道:“为什么?”
521道:“太子带的一个人不忍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饿死,掰了半块饼,如今那辆马车被流民围住了。”
沈玉澜听着后面隐约传来的声音,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