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斯是个不太喜欢说好话的人,这点蒋新罗非常清楚,在她的印象里,佩斯也从未对谁服软过,除了雇主,比如她弟弟蒋琛岳,蒋琛岳给他转账,佩斯自然会拿出些软态度做事,蒋新罗抬眼,看见佩斯那脸微微笑着的表情,以为会说出谢不太中听的话,结果见到佩斯拿出兜里的一包烟抛给他,刘湛伸手接住后,他才说:“西兰版的,尝尝。”
刘湛微微握住那包烟,说:“这点东西就能抵吗。”
佩斯笑了:“难不成还真要揍我?我说得都是大实话。”
刘湛说:“我提醒过你,实话应该委婉。”
佩斯说:“成,但我怎么看你好像有点不想和蒋小姐继续处的意思了。”
刘湛说:“我只是给你提个醒。”
佩斯眉头微微挑起来:“维恩,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死心眼。”
刘湛不动声色地瞧着他:“你现在不是很忙吗。”
“我今天确实很忙,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佩斯拍拍他肩膀上的灰尘慢慢走了,临行前还特意看了她眼,蒋新罗自觉气势绝不能输给别人,她自然反瞪了回去,直到佩斯离开,她重新坐到板凳上开始吃起了鱿鱼条,她刚才吃了大份晚餐,一只苹果,一袋薯片,现在肚子又扁了。刘湛大抵见识过她这般胃口,这次反应相当平静,瞧着她说:“抽屉里有瓶酒。”
蒋新罗眼睛亮了亮:“你要不要来半杯?”
刘湛拒绝了她的提议,又忽然想到她一个人回去,夜路肯定不安全:“你少喝点。”
蒋新罗摆摆手说:“没事。”
最后意想不到的结局,是蒋新罗直接醉倒在他面前,脑袋靠在床铺上呼呼大睡,她只喝了两杯,没想到这酒的烈性这么强,她恍然间做了个梦,梦见刘湛和别的女孩结了婚,女孩子虽然不漂亮,但是人很善良,那个女孩子经常抱他亲他陪着他睡觉,一个贤妻良母的典范,她在梦里也吃醋,在想那个女孩为什么不是自己,后来她忽然想明白了,这只是个梦,也明白了那个女孩根本不可能是自己。
蒋新罗清醒后,发觉自己正躺在刘湛的病床上,她揉着脑袋爬起来环顾四周,除了隔壁两床已经睡熟的病人,她根本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现在是十一点半,远处夜空的火光依然忽明忽暗,大雪持续不断地盖住大地,外面一片雪白,窗户外楼下方一支列兵提着设备迅疾而走,她愣了一分钟缓神,随后穿鞋下床,走出病房,还是没看见刘湛的影子,她搓搓手,觉得冷,跑到楼下准备离开医院,结果在一楼走道看见他的身影。
而和他站在一起的是杰森。
蒋新罗正纳闷这么大冷天放着腿伤不休息偏偏要待着在外面受冻,她走近几步,却看见杰森接过了他手里的两枚狗牌,那是去世战友的铁牌,她顿住脚步,没有继续前进。
杰森把铁牌攥进兜里:“我这边会做好安排。”
刘湛轻轻应声,在蒋新罗的视线里,只能看见他平静的侧脸,她知道刘湛一直在为战友去世的事情难过,但他一直没有说出口,在这一天里,不管是她什么任性的要求他都会答应,下象棋喝酒吃鱿鱼丝,她以为他会好受点,也只是以为,他还是在难受。蒋新罗心知肚明,这种事情不是想好就能随便好的,就算是佩斯说了他两句,刘湛也是照常沉默不语,或者也是循着惯例怼几句。
刘湛在回病房的路上看见了她,她正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翻阅照相机里的照片,闻见动静,蒋新罗立马抬头,见到他,咧嘴笑起来,于是朝他摆摆手:“坐我边上,有东西给你看。”
刘湛微微站定,看着她弯嘴微笑的脸庞,仿佛女孩周围开满了花,他握了握五指才走过去坐她旁边。
蒋新罗把照片给他看:“那天有个维修店老板非要拽我去他的店铺,你帮了我一把,我就拍了你一张,你看我拍得好不好啊。”
刘湛看了眼:“删了。”
果不其然的回答。蒋新罗哈哈两声,说:“不删。”
这次刘湛没强迫她删除照片,只是背脊往后靠住,嘴里缓缓呼出口热气,好像要把难过的情绪全部发泄出来,蒋新罗把照相机收回包里,说:“我要回去啦。”
刘湛撇头,看着她忙活的背影,说:“路上小心。”
蒋新罗撇头瞧着他啧啧两声:“一般这种情况,你应该说是否需要我送你回去,之前说您木头脑袋您还和我犟嘴。”
刘湛嘴角淡淡地弯起来,也不过两秒,又恢复到平常的样子,他寻思了半秒,说:“我送你回去。”
蒋新罗说:“多谢你的好意,我自己回去。”
刘湛瞧着她:“一般这种情况,你不是应该直接答应吗。”
蒋新罗回得头头是道:“这种情况,女孩就是在和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刘湛说:“那你是吗。”
蒋新罗说:“我也算。”
刘湛瞧着她:“我以为你会否定。”
蒋新罗坦诚回答:“我不骗你,我的确在玩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