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山色蒙蒙时。
借宿的人出发了。
走了大约半天后,众人耳中隐隐能听到湍急的水声。
“前面可是有条河?”符离问道。
顾八斤笑道,“正是有条河,水流大得很,像刀子一样将这山切开了,所以这山涧就叫‘一刀破’。那里山势虽陡,却自古有条木板子搭的桥,马匹可以通过。”
符离点点头。
越往前走水声愈发的大了,高大的树木稀疏起来,薄雾缠裹着低矮的灌木,一丝一丝的淡去。一道山涧横在眼前,左右的大山在这里突然缩窄,仿佛伸手便可触碰到对岸,深涧之下,白色河水发怒一般呼啸喷涌,浪花打在石壁上,击起层层的白沫。
一道藤索桥大约数十丈长,两三丈宽,联通着两崖,上面铺着长满青苔的木板,藤索桥无风自动,在湍急的河水上,显得有些飘摇。
众人都下了马,走到桥边查看,符离和吴隐低着头,用力按了按固定在两个石桩子上的藤索,细细密密的藤索编织成手腕粗的一条,越是浸了水,越发的坚韧。
“猎户发现的那棵鬼绞芝就在这桥头下,居然长了这么多年也没被人发现。”许灰对着山涧探头探脑道。
薛碧潭嬉笑道,“这就是人们说的灯下黑吧!”
许灰颇以为然,薛碧潭却玩笑的伸手一推,吓得许灰嗷嗷怪叫,连连倒退几步。
“两位爷小心点,掉下去可就真不得了了!”顾八斤白着脸道,他还从未见过掉下去的人能活着上来的。
“这水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白玉空站在桥上望着白浪远去。
“公子,是从山上一个洞里流出来的,围着这大定山一周都是阔水。”顾八斤咂砸嘴唇道,“只是奇怪,一出了阳盟郡就不知所踪了,老人们都说是蔫头龙,钻到地下了。”
“消失了么......”白玉空若有所思的抬起头,看到水千沫亦在桥头沉思。
白色的水花高高跃起,重重落下,有时能飞溅到桥身上,引得藤索桥微微的晃动,每到这时,都引来旁人的惊呼。
顾八斤踌躇片刻,还是低低对白玉空道,“公子,不是我多话,这山里不但十里不同天,也是十里不同‘俗’的地方!过了这一刀破,便算是进了阳山的深处,那里的人与赵老奥村可大不相同,公子手下的人若是看见什么,最好只是看看,不要做声!”顾八斤常年做向导,眼力极好,他不便询问这些人的目的,却总觉得这些人“不安分”。
水千沫听得眉头一皱,白玉空却淡然道,“理当如此。”
顾八斤脸上一松,大声道,“诸位爷,过桥需要下马牵着走过去,若有太重的东西大家匀匀,摊开点放。过了桥,路不好走,大多年久失修,最好也是轻便些。”众人乱哄哄的应着,将行李从马背上卸下重新整装。
水千沫亦小心的打开马背上的皮囊,里面大都是自己的东西和白玉空日常的用品,虽然轻巧,却很重要,正整理时,突然听到身后的吴隐大声道,“不可以!”
她回头一看,只见吴隐手里提着圈圈套套好一堆东西,挥舞道,“这些也不重,怎么就不能带了!”
符离笑道,“绳索铁器,用处不大,不若多带些必须之物!”
吴隐道,“我这不是普通的铁器,山里野兽多,说不得会用上......”
符离皱皱眉还要说什么,水千沫走过去道,“我这里还能再装带些。”
符离眼睛一亮,立刻提了两个布口袋过来,一手一个放在马背上,压得马儿哕哕直叫。
花藤壶斜瞥了一眼符离,帮着千沫将那些布袋子捆扎紧实,又故意描摹成符离一本正经的模样拍着马头道,“草吃的饱了,活也得好好干!一切都是为了公子,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