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耳机里面听到调度的2号机和8号机掌镜老师连忙将镜头拉到近景，对准了两人的脸。

两个屏幕，两个镜头里，这两人的脸，都完美得不似真人，但在这样的情境下，却不会有太多观众注意到他们的五官有多么好看，他们的脸型有多么优美，而是都聚焦在他们脸上的神色上。

这是燕导要的效果，也是演员的职责。

看到特写的第一眼，燕导就满意地笑了，这就是她想要的。

很多演员美则美矣，在镜头里却没有灵魂，特写给的再多，观众们至多记住了某某角色的演员长得很好看，却不会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有好看以外的想法。

这是完全不对的。

演员的脸上应该有戏，他们饰演的角色应该带给观众们应该有的不同的戏感，而不是让观众们叹了一声“好看”就完了。

肖燃和沈折书就是好看还有戏感的演员，剧组里其他三位主创同样也是，燕导拍戏的这段时间总觉得自己是捡到宝了，这几个孩子，可真是，没有一个平庸普通的，个个都是可造之材，她这是什么运气！

镜头里，两人都没有看向对方，反而有志一同地看向面前茫茫的黑夜，和脚下京城里满地的灯火。

沈衡登基以来，解除了宵禁，开放了坊市，天子脚下的京城尤其繁华，即便入夜了也依然笙歌不歇，热闹不已。

沈熹坐下来之后，两人都沉默了良久，在这片寂静里，反而显得脚底下王都城中的歌舞声格外显眼，妖妖娆娆地飘到了空中，隐隐约约地萦绕在桃花的香气之中。

“你想要什么？”过了一会儿，何皎率先开口，她侧过脸去，醉醺醺地歪头看着沈熹，生怕他听不见似的，又问了一遍：“你想要什么？”

她能看得透三哥的野心，也看得透安义的坚韧守护，看得透姜轻歌的热忱和欲望，但却一直看不透这个人。

沈熹，那个高高在上，永远立在帷幕之后，却永远能够一直站在高处的摄政王。

他想要的是什么？

人活着，总会有想要的东西，就好像脚底下的这座城池里，每个人都有想要的东西，每个人都有愿景，想要升官发财，想要娇妻美妾，想要金榜题名……

黑夜之中，满是欲望，人类的欲望。

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又想要什么呢？

何皎睁着迷离的美目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即便两人都已经坐了下来，但男人的身形、影子，看起来依旧比她要高大很多。

沈熹也侧头低首看她，眸光一如既往的凉凉的，里面仿佛流动着凉凉的天阶月色。

男人的脸在婆娑的树影和温柔的晚风里，柔和得不像话，恍如谪仙落入凡尘：“我不知道。”他说。

“我不知道。”

这个回答明显是出乎了何皎的意料，她楞了一下，很快就哈哈大笑，边笑边忍不住打了一个酒嗝：“嗝哈哈哈哈哈，不知道想要什么？”

何皎边笑边直起身子捧住了男人的脸。

沈熹没有动，像是一块冰凉的玉石一般任由她捧着，既没有说“放肆”，也不曾迎合。

就连这点冷淡也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

何皎捧着沈熹的脸，慢慢地靠近他，直到两人的脸近在咫尺，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块儿。

都不用燕导说，摄像马上就给了两人一个同框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