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问荆跟在林叔身后,穿过那间摆放着排排木架的石室,在一块石砖上按了一下,在墙壁正中旋开了一扇石门。
里面又是一间石室,大小陈设都和上一间相似,只是架子上摆的是书籍卷宗。林叔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一边走一边对薛问荆道:“当年老楼主建造京城分楼时,曾封入一个盒子。老朽不才,曾见过一眼盒子里的东西,那是一本书,书页上画的东西像是被分割成不同部分的地图。”
“老楼主曾嘱咐过,这盒子只有柳家人可以开启。小姐虽不姓柳,但楼主一直待小姐如己出,老朽今日便自作主张将盒子取出,只是一点,小姐不能将盒子及盒子里的东西带离此处。”林叔道,“老朽不知小姐今日的问题从何而来,但老楼主把这盒子放在京城一定有他的道理,希望能对小姐有所助益。”
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石室尽头,林叔在一个位置站定,屈起手指逐一叩过石砖,然后转身对阿陆道:“你去最外面那间拿柄锤子来。”
阿陆折身出去,不一会儿就拿了柄小锤回来。林叔接过锤子,在手上垫了垫,二话不说便用力向墙壁砸去。
薛问荆怕会损坏盒子,但看林叔丝毫不担心,便对阿陆道:“还不快帮忙?”
阿陆从林叔手中接过锤子,没一会儿就砸掉了几块石砖,露出一个很深的暗格,在暗格的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白玉盒子。
林叔把整条手臂都伸进去才把盒子拿出来,珍而重之地交给薛问荆。薛问荆接过盒子仔细看了一圈,这白玉盒子本身看上去很普通,唯一特别的地方是锁住盒子的那把锁。
薛问荆从小接触各种机关巧物,在很小的时候柳成荫便开始有意无意地教她破解机关,在益州呆这一年多更是日日与这些东西做伴,可这锁的形状她却着实是第一次见。
这把锁就像一个肥硕的蚕蛹,没有锁孔。薛问荆看着蚕蛹锁一圈一圈的纹路,心中大概有了数。
这把锁的构造其实并不算复杂,每一圈纹路里都连着一个齿轮,齿轮各有一个凹口,当所有齿轮的凹口都对上轮架的凸口时,锁便会打开。
林叔已悄然退了出去,薛问荆坐在地上,将锁凑到耳边,小心翼翼地从第一圈开始转起。
有经验的开锁人可以凭声音判断齿轮的凹口是否与轮架的凸口契合,若是凹口深一些的,还可通过观察外圈的位置是否变化来进行判断。这锁做得精细,即使是薛问荆,在这般寂静的环境里也需要极其专注才能勉强辨别齿轮与轮架契合的声音。
她听得入了迷,直到对完一半的纹路之后才略作休息。这一停她才发现,她从后发际一路酸痛到腰,腿也麻了。她试图站起来,却“嘶”一声又坐了回去。
薛问荆轻呼一口气,开始慢慢活动自己的脖颈。阿陆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坐在不远处安静地睡着了。
薛问荆一点点活动开僵硬的筋骨,站起身动了动腿脚。她一起身阿陆就醒了,问:“解开了?”
“还没有。”薛问荆感觉好了些,“现在什么时辰了?”
阿陆摇头,“不清楚,不过一定不早了。”
薛问荆点头,换了个姿势坐下去继续解蚕蛹锁。阿陆起身也活动了一下,随手抽出一本厚重的书翻阅起来,翻了几页便听到一声轻咳,低头一看,薛问荆正拿着盒子瞪着他。他笑笑,把书放回原位,仍旧坐下睡觉。
又不知过了多久,薛问荆小心翼翼地一点点转动着最后一圈纹路,直到听见一声细微的脆响。她纤长的手指在蚕蛹锁两端轻轻一按,“啪嗒”一声,蚕蛹锁打开了。
她轻舒一口气,打开白玉盒子,里面躺着一本薄薄的书。这本书毕竟摆了几十年,书页已完全泛黄,捏上去发脆。
薛问荆轻而又轻地用手指在一张书页上一捻,感觉到这一张书页其实是自中间折叠后缝在一起的。阿陆已经醒了,摸出一把精致的小刀,薛问荆小心翼翼地把书拆开,展开每一张书页,平铺在地上。
林叔说的没错,这是一张被拆成十二份的地图。薛问荆和阿陆蹲在地上,把图纸拼好,一张完整而标注详实的地图出现在他们眼前。